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顾湛脑海中白光一现,张口便问,“长公主的车架到了哪里?”
杜敛道,“这我哪儿知道!不过马车进不去如意洲,只能停在十八孔桥前,换上步撵……”
顾湛眸光渐沉,立刻调转方向,朝亭子大步走去。
杜敛反应了半天才回过神,大叫一声不好,忙提步追了过去。
……
如意洲畔,十八孔桥前。
一辆金顶的华贵马车缓缓停下,若细看,不难发现车辕处绘着一副栩栩如生的鸾凤翱翔图。
珍果跳下马车,冲车厢福了福身,“殿下,您稍等片刻,我去请凤撵。”
今天的赏花宴在如意洲中央的明月亭中举行,从这里到明月亭还有很远一段距离,马车无法进入如意洲,只能坐步撵过去。
方才陆茗庭在长凤宫中耽误了片刻,没来得及叫宫人提前准备步撵。
陆茗庭启唇道,“去罢。”
所谓春困秋乏,昨晚她挑灯读书,一卷战国策看了一半,便昏昏沉沉睡去了。
此时困意汹汹来袭,陆茗庭倚靠在锦榻上,一手支着侧脸,缓缓合上了桃花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正睡意朦胧,突然听见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这步履又急又沉,明显不是珍果。
陆茗庭心头一跳,立刻坐直了身子,刚准备掀开车帘,不料“唰——”的一声,车帘竟是从外被人一把掀开了。
顾湛穿一身玄色织锦大氅,俊脸上沉沉如墨,狭长的凤眸深不见底,似是燃着两簇幽幽的火焰,直直地看向
她的心底。
望着男人俊美无俦的面容,陆茗庭如身处数九寒天,单薄的肩头忍不住颤了颤。
瞒了这么久,终于还是被他找到了。
顾湛神色阴兀,凤眸里闪过难以置信,继而窜上来滔天怒火,目光死死锁住她不放。
她穿着一袭薄衫,颜色娇艳,料子华贵,前襟撑得极为饱满,更衬得细腰盈盈一握。
云鬓高高绾成飞仙髻,点翠九凤步摇上垂下三串东珠,颗颗圆润,光
泽晃人。
那桃花眼中春水盈盈,带着三分惊惧错愕,瓷白的小脸儿都失了血色。
明明只有半年没见,为什么觉得隔世经年?
顾湛脸色阴沉,祭出三分凉薄笑意,“长公主果然好本事!”
这声音森寒彻骨,陆茗庭瑟缩了两下,下意识垂了眸子,不去看他。
她怕他当场发怒,揭穿她的过去,毁掉她这半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
然而顾湛只是森森看她了几眼,一个甩手便拂落马车的车帘,转身扬长而去了。
……
顾湛走之后,陆茗庭惊惶不定,坐着步撵去了明月亭中,心不在焉地和贵女们寒暄了一会儿,喝了两杯紫苏酒,就托词身体不适,回了禁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