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少爷。”
管家给明远与种建中两人开了门。
种建中留意到那位身姿笔挺的管家姿态恭敬,不经意间瞥向明远的眼神却流露出一丝诧异,甚至还有点鄙夷。
他们两人进入这座别墅,迎面便是一座大厅。大厅正中的屏风上是龙飞凤舞的数行草书,字体和风格有些眼熟,似乎是米芾的字。
屏风跟前是一张坐榻式样的木制沙发,沙发前搁着一张条几。条几旁还放着两个小墩子,都配着花色鲜亮的织锦墩面。
屋子中的装饰风格尽量选用了宋式家具,但与宋式家具一贯的造型简约、线条流畅相比,那张木沙发和木条几都应用了繁琐奢华的雕工,看上去有一点点违和。
明远见到种建中的视线在那幅字上流连,顿时笑着解释:“那是后人的仿本。”
米芾的字帖,流传到现在的都好好在博物馆里待着。不可能流落在寻常人家。
不过,当初还真有人说这面屏风是“真古董”,上面是明人模仿米芾的明代真迹,想要兜售给明远的父亲,被明远发现喝破了。
“远少爷,您在这里等一下,我去通知老爷和‘大’少爷过来。”
管家口中强调了“大少爷”三个字,以示与明远这个“远少爷”亲疏有别。
那管家的身影一旦消失,种建中立即转脸望向明远,想从他那里得到答案——他现在才意识到,关于明远,他还是了解得太少。
面对这样关切的眼神,明远坦然一笑:“师兄,我日后一定会和你详细说。”
但仔细想,明远又觉得没有什么太多好说的——简单来说,他也曾经是个富家子继承人,但因为非常非常狗血的原因,被剥夺了继承权,因此变得非常非常穷,穷到需要去参加“花钱”比赛,赢得奖金。
但现在回头看看,这样看似大起大落的人生经历和明远在目标时空里经历的一切相比,还真的不值得一提。
所以明远面对管家不经意间流露的那一点点轻视,心里没有半点波澜。
不久,明父与另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一道,急匆匆地赶出来。明父脚步虽急,到了会客的大厅里,却故意放慢脚步,态度沉稳,眼神深沉,视线上上下下地打量明远,和坐在明远的种建中。
明种两人一起站起身。
明远给双方介绍了,种建中才知道陪伴在明父身边那人叫明恒,也就是所谓的明家大少。
一时双方坐定,明父很明显地在打量明远的穿着与气色。
今日明远穿得简单而齐整,与种建中那一身十分相似。两人并肩坐在一起,无论是气质还是容貌,都十分登对。
明父没找出什么可以挑剔的,当即重重咳嗽了一声,问:“小远,有些日子没来了吧?今天来又是为什么?来要钱?想在家里的产业找个职位?”
还没等明远答话,明父自己赶着补充一句:“你要是忘了从这个家里离开的那天自己说过什么,我可以提醒你。”
明远没有半点要与父亲置气的样子,他温和地扬了扬唇角,偏头望向坐在身边的种建中:“我是来向‘家人’通知一声,顺便介绍我的伴侣的。”
这令谁都没想到。
明父与明恒都变了脸色。
捧了茶壶茶盏上前的管家身体一个趔趄,差点将手中的茶具都给摔了。
明父鼻孔里哼了一声,道:“没什么长进,倒是会在外头胡搞。”
他猛地提高声音:“你在这家里是什么身份你自己清楚,你也很清楚是你自己拒绝了家里的帮扶。现在却晓得要腆着脸上门了,还介绍伴侣……”
种建中非常清楚自己该是来为明远撑腰的,当下只是轻轻哼了一声,双眼圆睁,眼中精光毕现。他曾经在战场上面对千人万人的厮杀,不仅不惧,他自己也曾歼敌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