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钥匙,我会戳钥匙啦,我会戳好多。”戚洲坐在军校的教室里,一边说话,一边对着杨屿的耳朵吹气。
杨屿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的幻灯片,手里做着笔记。两年时间转眼过去,12岁的他已经成功升入高年级,换上了一身深蓝色的制服。
区别于浅蓝色的制服,深蓝色象征着他们已经跨入青春期,白衬衫塞在制服短裤里,底下露着一双仿佛每周都要变长一些的小腿。
然后是一双黑色的军靴,系着十六孔的靴带。
戚洲也是这样一身,只不过他从来不好好穿衣服,永远不会像杨屿那样规整。“举,你听,我戳话啦。”
“听不见。”杨屿还是看着前方,衬衫领口是两枚金属尖尖,象征他上个月测试是优等生。
“听,听见。”戚洲笑眯眯地伸过手来,想要去摘杨屿领口的金色尖尖。
杨屿往旁边挪了一下,思路再一次被戚洲打断。11岁那年,自己成功升级,进入了高年级学习,换上了这身制服,原本以为能摆脱戚洲1年,没想到戚斯年竟然动用权力让儿子跳级了。
就这样,10岁的戚洲跟着自己上了高年级的课程,但是代价是戚斯年不允许他参加任何荒漠课程。
而短短的两年里,戚洲学习说话的速度比杨屿想象中要快,要快很多。
起初,戚斯年还严重警告过自己,不允许再教他的儿子说话,可是掌握技能的熟练感有时是天生的,有时全靠培养,一旦这个开头被打开了,接下来,所有的事都变得顺理成章。就好像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孩儿,从他第一声“妈妈”开始,他就要开始说话了。
戚洲也不例外。
一旦一个词被他念会了,和世界沟通的桥梁就被打开了。戚洲终于搞懂了别人要他说的话,也终于完美传递了自己的意思,尽管只是一个“钥匙”,可是这个词确实是一把钥匙,拧开了戚洲嘴巴上的那把锁。
不仅是念对了,戚洲还搞懂了嘴里每一样东西的作用。
如果是天生听得见、能说话的人,发音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随着年龄增长,没有人会觉得这件事很难。它就和呼吸、吃饭、喝水、看东西差不多,时刻发生,到了某一个年龄就会发生。
可是在戚洲身上却不同。它并不是生命的恩赐,它是有代价的。
它需要戚洲去习惯无法去除的安静,需要他孤孤单单这么多年,需要他摸索着别人的喉咙去感受震动,需要被摆弄舌头,记住发音的位置。
除此之外,还要承受发音不对的无奈,焦躁不安,无论怎么踢打反抗,该说不对还是说不对。可是一旦说对了,戚洲的嘴就像拥有了无穷无尽的力量,他好像明白了,舌头微微改变位置就能影响声音,是卷起来还是伸出去,都不一样。
看不见的气流从舌面上过,还是从齿缝边溜走,这都不一样。
这一些,他在两年内都学会了。
“听见,听见我了。”戚洲知道杨屿听得见,就是懒得理自己。可是现在很无聊啊,沙漠课程又很无聊,介绍的都是一些想象不出来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