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知道她就是昔年数座天下年轻十人之一的蛮荒赊月。
卢钊望向犹夷峰那边,少女当下境界不够,目力有限,她轻声问道:“那个人,会参加咱们宗主师伯的婚礼吗?”
少女此话一出,柳暧几个师姐师兄也不必猜测“那个人”是谁,俱是一时会心,却不知作何语。
卢钊心思单纯,疑惑道:“暧师姐,为何师父私底下反复叮嘱我们不要随便提起他的名字?”
柳暧柔声道:“既然顾宗主都到了,相信那人事务再忙,明天婚宴肯定也会露面的。至于师父为何要求我们不要直呼其名,随便议论,想来是我们这些晚辈,总该为尊者讳。”
顾璨,白帝城郑居中的小弟子,已经是在扶摇洲开宗立派的人物了,何况还拥有一整座蛮荒迁至浩然的金翠城。明眼人都心知肚明,看其架势,顾璨和扶摇宗是定要与天谣乡争一争一洲道主的头衔了。
一位面如冠玉、两条长眉的白袍青年,手捧麈尾,缓缓走出这座并不对外公开名称的五花宫,他身边跟着名为李深源的少年。
柳暧在内四位三代弟子,立即面朝此人,拱手称呼谢师叔。
此人正是谢灵,他神色和缓,指点了她们几句剑术的疏漏。
李深源虽然是煮海峰徐小桥的嫡传弟子,但是传道授业一事,在龙泉剑宗,还真就是他谢灵最上心,最擅长。
而且谢灵所学驳杂,且样样精通,除了龙泉剑宗自身的几条剑术道脉,符箓,请神降真的扶鸾术法等,都是自有面目的。
刘羡阳说道:“谢灵在修道路上,是将你视为假想敌的。”
陈平安一笑置之。
顾璨讥笑道:“那他算是找对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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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安说道:“那你先别说那枚玉简是我送的,只说是偶然所得的福地秘宝,以后等他跻身了仙人或是将来证道飞升了,再跟他说明情况。”
顾璨完全能够想象那位心高气傲的长眉儿一脸吃着屎的表情。
刘羡阳笑道:“好法子。”
顾璨突然问道:“刘叉靠得住吗?可别闹幺蛾子,抽冷子给你来那么一下。”
陈平安说道:“不至于,他若是生在浩然,也是一位响当当的豪侠剑客。”
顾璨点点头,略微放心几分。
刘羡阳说道:“修道之人,性情总比凡俗更为固定,即便要变,也是在生死场中见真我,才会有所变化。”
“看看我们三个,撇开身份境界什么的,性格跟当年其实也差不太多。”
“对了,姓陈的,你怎么回事,怎么不让小米粒晚些离开处州地界,好歹参加过刘瞌睡的婚礼再去南边游历。”
陈平安笑了笑,没说话。
就在此时,来了个面容苦相的青年,相貌堂堂,身量雄伟,像是有些天生的愁眉不展,他身边还有个身穿彩裙的高髻女修,容貌秀美,头戴金步摇,腰间系着一条五彩宫绦,看得出来,她很紧张,只是故作镇静。他们在龙泉剑宗的谱牒身份,姓氏都是卢。也亏得他们的师父是阮邛,换成别的任何道场,恐怕都会劝上一劝,不要将亡国遗民身份表露得这么明显,如果只是在野的江湖逸民也就罢了,追求长生的修道之人,莫非你们将来学道有成,还想要做点什么不成?
刘羡阳朝他摇摇头。
卢师弟,不是说今天这个时候不合适提,而是什么都时候都不合适提。
顾璨点点头,刘羡阳虽然看着混不吝,永远不拘小节,但确实是个大事上拎得清的人。
陈平安却笑着站起身,说单独跟他们闲聊几句学道事。
陈平安当然清楚他们两位的底细,卢溪亭,旧卢氏王朝世族出身,女修卢琅嬛,她跟谢谢类似,都是年幼便上山修行仙法的。
走出去一段路程,在一条被月光照得雪亮的瀑布附近,路边有兰花十数缸,大如簸箕,芬香怡人。
卢溪亭停下脚步,红着眼睛,作揖道:“卢氏余孽,有幸拜见陈国师。”
卢琅嬛跟着施了个万福。她其实对故国家乡的印象已经很浅淡了,灭国之时,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孩子,当年跟着师长们背诵道书的时候,她口齿还不甚伶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