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臻听不懂,伤口又疼,衣服脱光了残废似的让人擦洗,他捂着脑门儿闷闷地说:“好烦,你别管我了。”
项明章捉住他另一条腿,换了个思路:“那我给你讲讲,我姑父是怎么追我姑姑的吧。”
商务话题突然转变成家族八卦,从项環到项琨,再到大伯母,各有精彩,沈若臻像听了一场折子戏。
旧时外祖家每个月都请戏班唱堂会,沈若臻小时候每逢去了,要独占一张桌,果脯花生吃到嗓子疼。
恰好热毛巾擦到颈间,沈若臻忍不住咳嗽,项明章喂给他一勺温水。
他咽下,问:“不讲了?”
止痛药应该起效了,项明章给他盖好被子,说:“还疼不疼?”
沈若臻不太疼了,但他厌恶药苦,想听甜言蜜语,他知道聪明如项明章会满足他。
“如果我没抢救过来。”他问,“你以后会不会忘了我?”
项明章回答:“会吧,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沈若臻怀疑听错了,又问:“那年后,你会不会再喜欢别人?”
项明章道:“不用年。”
沈若臻蹙眉:“你认真的?”
项明章拧干毛巾道:“因为我已经适应不了一个人了,你离开我,我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沈若臻反应了几秒才懂,他想听的不是这种话,可他太了解项明章的神态和语气,轻描淡写,不轻不重,实则意味着打定了主意。
他恻然道:“你不该这样想。”
项明章伸手抚上沈若臻的脸,轻之又轻像在碰一块水豆腐,理直气壮地说:“你不是让我信来世么,我一旦信了就要实践一下。”
沈若臻:“……胡闹。”
项明章假设道:“没准儿我们都不会死,去了另一段时空,回到了你那个时代。”
沈若臻说:“那你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嗯。”项明章道,“姚管家能不能提前退休,给我腾个伺候你的位置?”
沈若臻忍不住笑,牵动伤口疼得倒抽气,项明章急忙低下来,不敢再吭声。
缓过劲儿,沈若臻说:“伺候人辛苦,可以在复华银行给你谋一份差事。”
项明章问:“做什么?”
“有两个职位空缺,你可以自己挑。”沈若臻说,“一个是门前扫台阶的伙计,一个是行长秘书。”
风水轮流转,没想到还有翻旧账的一日,项明章认了,贪心道:“我都干,时局不好,多赚一点是一点。”
沈若臻感觉没起到报复的作用,他精力有限,有些蔫儿地问:“你不怕辛苦吗?”
项明章撑着床畔栏杆,弯下腰吻沈若臻的额头,既答幻梦,亦求今生:“那劳烦你陪着我,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