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劫雷强过先前的太多,仿佛承载着另一个维度的力量。
殷夜白心绷紧到了极致,眼睁睁看着这道毁天灭地的劫雷正中任平生,毫不留情地将她从空中击落。
此时此刻,大荒所有人几乎都亲眼看见他们奉若神明的明烛被这道天雷击中,直直坠落下来,不知掉到了何方。
少顷,素光尘所守的阵眼处光芒率先熄灭,是素光尘主动结束了阵法。
殷夜白全身颤抖着,用生平最快的速度赶往大荒中心,对上的是素光尘赤红的双眼。
“她在哪,找到她了吗?她现在怎么样!”殷夜白嘶声道,“你离得最近,你肯定看到了对不对!”
素光尘满目悲哀。
终于,在丑时三刻,素光尘在距离渡劫之地东边三百多里外的一处山坳中,挖出了任平生的身体。
她面容平静似在沉睡,可身上伤痕累累,露出森白的骨骼,已然失去呼吸。
殷夜白感觉脑子像遭受了重锤,这一刻好像思维全都放空了,不知道该作何动作,全身都僵硬着。
霜天晓发疯似的不许任何人靠近,自顾自地用造化金针各种救命的良方急方都试了一遍,最后将额头贴在任平生的眉心,试图去感应她神魂存在的踪迹,可空空如也。
直到砚青将她冰凉的身体抱起来时,殷夜白的情绪才像是回到了身体里。
一发不可收拾。
阿姊不在了,我失去她了。
我失去她了。
殷夜白仿佛行尸走肉般跟着大家回到天南学府,这几日,他每天定时去往任平生的房间跟她说说话,就好像之前一样。
有时候,殷夜白离开时,还能看到砚青沉默地守在任平生的院外,两人目光麻木地交错,都清楚得很,他们没有一个人能接受她离开的事实。
第七日,素光尘提出要将任平生下葬,尘归尘,土归土。
霜天晓最先跳起来反对,连日的忙碌让她声音完全嘶哑,怒斥时仿若泣血:“让我再试试!我说了多少次你听不明白吗!我在救她,我要救她!”
素光尘平静地说:“你救不了。”
她垂眸,低声说:“让她安静地走,很快会再生变故,她不会想看到的,不要惊扰她。”
像是在宣判这位医道圣手的无能。
霜天晓颓然泄力,后退几步,掩面片刻后,终于失声痛哭。
“我救不了……我是天下最好的医者,但我救不了她。”
“我为什么救不了她!”
殷夜白呆滞地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意识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们之间慢慢消失。
可素光尘说得太准,渡劫失败,任平生的死只是个开始。
这个残破的世界没有留给他们太多悲伤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