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渊没有强行推余超出去迎战,而是对他说,不想死就躲好,想办法活下去。然后,如果他能活着熬过这一战,回去后去找他报道。
小鸡崽眼中闪出几分感激和几分依赖,声音总算没那么抖了,殷切地问,“大……大哥,你……你叫啥?”
出身草根的小鸡崽显然没受过什么礼仪培训,不知道这么跟一个贵族兼上司说话,是要被吊起来抽的。
岑渊并不在意,再度冲出去之前留给了小鸡崽两个字:“岑渊。”
岑渊没看到,被他丢在原地的小鸡崽当场石化。
岑什么?
什么渊?
他没听错吧?
是那个岑渊?那个威名如雷贯耳的少年英才岑副将?
那个据说军令如山、令行禁止,平生最容不得士兵怯战的岑福将?
很好。他的命运突然无比清晰了起来。
要么在这里战死。
要么回去被岑渊搞死。
其实岑渊做好了心理准备余超不会来找他。一来,余超不一定能熬过去,他那身板,被敌军发现直接就是个死。二来,那一局秦晋之战,晋军打了个五五开,实在要吹,只能吹个险胜,打到最后双方都七零八落,这种局势的仗每次打完都会有逃兵,屡禁不止,余超那么怕死,就算真活下来,大概率也趁机跑了。
三来,退一万步说,余超没嗝屁,也没当逃兵,按部就班回归军中,他被威名赫赫的岑渊当场抓到在战场上摸鱼,他还有那个狗胆来找岑渊?
岑渊倒也不是必须揪出这小鸡崽不可,当时就是那样随口一说。余超不出现,他就不打算再追究此事。
可余超来了。
站到他面前时,这小鸡崽比在战场上还抖,从头到尾不敢直视岑渊,却偏偏以引颈就戮的姿态杵在那,将胆小如鼠与视死如归两种云泥之别的气质融合得浑然天成。
那一刻,岑渊所有怒气烟消云散。
岑渊的语气很平静,他自认近乎慈祥——只是别人估计听不出来,问小鸡崽:“你很怕死?”
这问题,搁立在旁边的军士听来,是妥妥的送命题,在场之人都提前给余超点起了腊,这小子死定了。
余超还在抖,认真地想了好一会儿,最终选择诚实回答:“怕。”
怕极了。他不想死。他真的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