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知他,视他如一粒蚍蜉见青天【国庆七天投月票可抽奖!】「欧阳良翰,你再说一遍。」容真十分认真,一板一眼道。「什麽?」欧阳戎抬起头,露出有些迷糊的神色。容真绷着脸,看了会儿装傻充愣的儒衫青年,开口:「能听老前辈的琴曲……算了,你不知他,视他如井中蛙见天上月;你若知他,视他如一粒蚍蜉见青天。」欧阳戎点点头,含笑说:「或许吧,其实在下也不是傻子,容女史想掌握此曲,是不是因为它关系到了浔阳石窟的布防。」容真与欧阳戎对视了一会儿,微不可查的点头。她垂眸:「算是一环吧,你为何如此问?」欧阳戎微笑:「总觉得这位老前辈不简单,而且浔阳石窟那边时间紧,若只是单纯学琴曲,容女史岂会空耗时间在这上,很简单的道理。」容真却是反应淡淡,露出一声讥笑:「哦,本宫还以为,你会自恋暗想,本宫找你学琴曲,是有别的一些心思呢……看来你也挺有自知之明的,好,很好。」欧阳戎怔了下。不等他开口,容真突然说:「既然你猜到了,那也不瞒着了,老前辈和他的曲子,涉及到东林大佛的核心,本宫越快学会越好。」欧阳戎问:「是不是最好在大佛落地前学会?」容真一声不吭的点点头。欧阳戎又问:「之前听说的那个特殊名额,是不是也与它有关?学会此曲,对你而言才算稳了。」容真微微皱眉,看了他一眼。少顷,微微点头:「嗯。」欧阳戎脸色认真起来:「那还等什麽,时间紧,任务重,我再弹几遍,你好好听。」容真突然问:「你就不问,这特殊名额到底是什麽?浔阳石窟的真正布防是什麽样的?」欧阳戎摇头:「容女史会说,早就说了,不说,自然有自己道理,不多问。」容真深深看了眼他:「其实你教的琴曲,我已经会了,更精髓的东西,你弹再多遍也没用的,像老前辈说的,需要悟性。」欧阳戎笑说:「一次不行,就多次,总会有收获的,悟性强求不来,但是咱们用笨方法。」「你为何对本宫耐心这麽好?」欧阳戎刚要皱眉,容真立马说:「本宫就受不了所教之人这麽笨,本宫厌蠢,不过欧阳良翰,你刚刚的话其实不算错,在老前辈所教琴曲这块的悟性,本宫确实有点欠缺。」「容女史到底想说什麽?是想拖延时间偷懒,等楼下老前辈的琵琶会结束,回去休息对吧?怎麽和元长史一样偷懒。」「荒缪,懒得和你说。」欧阳戎笑了笑,继续调琴弹奏。容真板脸了会儿,忽然道:「浔阳石窟那边的布防,不是不能让你参与,不过得经过一次司天监的身份排查,每个接触浔阳石窟核心布防的人,都需要经过一遍,这是惯例,之前不让你接触大佛核心,不是针对你,而是司天监外的所有人,都不可知道,这是规矩。」欧阳戎问:「易指挥使也是吗?」「嗯。玄武卫丶白虎卫的几位将军都排查过了。」欧阳戎笑说:「确实得仔细查查。」容真忍不住道:「再说一遍,不是针对你。」「在下知道。」容真又道:「其实还有一件事,关于大佛落地日期的,我和宋前辈有些不知是否成熟的想法,有益于布防,明后两日你有无时间,来一趟浔阳石窟,我们闭门商议下。」欧阳戎眯眼道:「好,后日上午吧。」「好,继续弹琴吧。」容真轻哼一声,有些理所当然的闭目吩咐。欧阳戎习惯了她傲娇,笑若春风,继续抚琴。……翌日。欧阳戎没有去浔阳石窟。今日难得休息一次,他在江州大堂忙完,抽空提前去了一趟幽静小院,陪伴绣娘。「小心台阶。」欧阳戎把门前欢喜迎接的赵清秀小手牵起,一起走往后院,他温声解释:「我晚上得早点回去,陪婶娘吃饭,好多天没在家吃晚饭了,不太好。」「嗯嗯。」赵清秀抱住他胳膊,微微仰头朝着他,笑吟吟的。来到主厢房,欧阳戎看见桌上有些针线。「这是什麽?香囊?」【算是,其实是护身符,我想给你和谢姐姐做一枚】欧阳戎不动声色:「谢姐姐?」赵清秀浅笑,写字:【放心,生辰礼送出去,不会提前打乱檀郎的事情,对了,已经做好了一枚,檀郎拿回去吧】欧阳戎点点头,拿起护身符看了眼。其实就是一个小号香囊,里面还有一些祝愿词。欧阳戎打开后,抽出小纸片,看见上面写有四字:长毋相忘。除此之外,还有一首《诗经》上的雅诗,算是祝福情人的……还别说,绣娘的字确实不错,但是目盲写字确实也不方便,能看出,她废了很多张纸,才抄写的相对端正。欧阳戎看了眼赵清秀还在制作的小师妹护身符,抿了抿嘴。「辛苦你了。」他轻声说。正在低头收拾桌子的赵清秀,身影顿了顿,又继续收拾,背影轻轻摇头:【是檀郎辛苦了,想藉助家里婶娘的生辰礼,把我带至姐姐妹妹们面前,我却待在院子里,什麽也做不了,我心头难受】欧阳戎用力摇了下头:「不是之前说好的吗,槐叶巷那边,我来,只要你不介意我身边已有女子就行。」赵清秀忙着摆手。【不丶不排斥,只是有歉意,对那位谢姑娘】「歉意?」欧阳戎奇问。赵清秀咬唇不语。又写道:【檀郎如此努力,我也不会辜负的,我丶我也会努力的】欧阳戎只道她说的努力,是指这种类似护身符这种讨好小师妹之事,安慰了几句。少顷,温存了会儿,准备离开幽静小院。走前,赵清秀把护身符塞进他怀中。而没有别在他腰间。欧阳戎了然,默默收起。……
回到槐叶巷宅邸,正好赶上晚饭。陪婶娘吃完,欧阳戎返回了饮冰斋。他把剑匣从车上取下来,带了回去。回到院子,先没去卧室,他去了书房。桌边,欧阳戎打开剑匣,取出诸物,一一检查。欧阳戎又将《桃花源记》真迹取出来,同时取出两把青铜短剑。一把是容女史给他的,普通的青铜短剑。还有一把,是从一指禅师那儿缴获的,剑身上带有一道特殊血痕。欧阳戎尝试着把《桃花源记》真迹,与两柄青铜短剑放在一起,捣鼓片刻,认真观察起来。他似是想要拼凑两种事物。全程无果。又研究了会儿,没有眉目,欧阳戎摇摇头。看来京兆元氏珍藏的这副《桃花源记》真迹原来的青铜轴杆,所用的血青铜,应该很不简单,没法被云梦令的主体材料轻易代替……这麽看来,可合理猜测,血青铜也是有区别的,分三六九等。将桌上数物收了起来,重新塞进墨家剑匣,屏蔽气息。最后照例检查了下小木鱼上的功德值,欧阳戎睁开眼,站起身,离开书房。他刚回到主卧室,里面的衣柜就被两个小短手合力推开。小墨精妙思从衣柜门缝里钻了出来,小脸狐疑的打量着他,审问语气:「你今天怎麽回来这麽早,本仙姑没睡着,你就回来了,以前每天也不知去哪里鬼混了,每次睡前都不见你,你总不是天天和谢丫头约会吧,那她不得嘴巴都笑咧。」欧阳戎不说话,把她小脑袋按回了衣柜。「小戎子,你这是冷暴力!最伤心,没有之一。」「你别叫,产不出灵墨,你别说话。」「……?」欧阳戎脸色稍显疲倦,脱下外套,去往浴室洗澡。妙思一颗小脑袋从衣柜里重新探出,眯眼瞅着他的背影。及至入夜。浴室内水雾缭绕,温热未散,不见洗完澡的欧阳戎身影。一道儒服小女冠身影悄咪咪出现,跑到一个装有脏衣裳与随身物件的竹篮边,她爬了上去,埋头找寻起来。「小戎子是不是又瞒着我,藏好东西了,臭男人,早就发现你不对劲了,什麽好东西,不拿出来……」妙思乾脆跳进篮中,小脸埋在儒衫袖口处布料上,细细嗅闻,发出碎碎念:「没错,就是这个味,嗅起来隐隐熟悉,到底哪来的呢……唔!有点像是几百年前那个老赖酒鬼的文气,难怪这麽熟悉,不过他的文气也不多,若隐若现的,还掺杂着一道很陌生的文气味道……难怪前几次本仙姑没闻出来,原来是混杂了,这次总算搞明白了……奇怪,东西呢,他藏哪了,不是吧本仙姑也防?笑死,鬼才要那老赖酒鬼的臭文气……」妙思捏着鼻子,脸色嫌弃的翻找了会儿,倒腾的小手突然翻出一物。待瞧清楚后,她小脸露出些意外之色:「这是……香囊?」小墨精一边打开有她体型一半大小的香囊,一边嘀咕:「这小子的香囊怎麽这麽多,最渣,没有之一,这香囊还挺新的,唔,长毋相忘?呕,真肉麻,咦……」妙思突然「咦」了一声,小鼻子凑近,嗅起了……纸上的墨。……清晨。浔阳石窟。容真与宋嬷嬷站在大佛脚下,安静不语,仰头望佛。「姓俞的他剑诀你还没领悟?」「嗯。」「你速度快点。」「知道。」「不是催你,而是姓俞的老家伙很不着调,到时候你不行,让他来,指不定消极怠工,或者又出什麽篓子,也只有陛下能管住他了,但是陛下在千里之外……」宋嬷嬷叹息一声,少顷,继续叮嘱:「这种事,还是掌握在咱们司天监的人手里最好,这也是陛下给你的机会,大司命对你也是寄予厚望。」「晚辈知道。」宋嬷嬷转头看了眼垂目的宫装少女,问道:「这佛像的事,真要让他知道?」容真像是没听到。白眼老妪脸色寂然,继续说:「欧阳刺史只是负责营造罢了,知道这麽多作何,而且现在临近大佛落地,多一人知道,多一分风险,这个道理不用老身说吧。」容真终于开口:「也到了该说的时候了,今日等他来,会与他商量下咱们定下的日期,还有对外的障眼法,有些事是避不开的,咱们就按照流程来,再排查一次,今日就告诉他大佛布防。」「你能说到做到最好,别心软放水,有了疏忽,最后惹了祸事。」「你是说陛下钦定的造像能臣丶修文馆学士通敌?」「老身可没这意思。」这一老一小的两位司天监女官,一问一答起来。就在这时,外面突然赶来一位中年女官,在不远处呼喊了声:「女史大人……」容真蹙眉:「什麽事?」中年女官似是容真亲信,看了眼旁边的宋嬷嬷,闭上了嘴。宋嬷嬷见状,轻笑了下,转身走远,让出位置。白眼老妪走远了些,某刻回头时,瞧见中年女官凑到宫装少女耳边,似是说了句什麽。宫装少女脸上露出一些诧异困惑的神色。宋嬷嬷收回目光,走向远处正被易千秋带人严密守卫的黄金佛首……容真在中年女官的带路下,来到了一处亭子前。她抬眸看了眼。亭中有一位正在等待的信使,是一位十分陌生的瘦脸汉子。容真入亭,头不回说:「你退下。」「是。」中年女官后退几步,迅速消失。亭内只剩下容真和瘦脸信使。瘦脸信使抱拳行礼,恭敬递上一封信。容真蹙眉收下。瘦脸信使抱拳告退,全程一言不发。容真没拦,两指捻信,垂目打量了下熟悉的蜡封,才缓缓拆开。她展开信纸,浏览了会儿,原本淡漠的表情渐渐收敛。某刻,修为驻颜的宫装少女略带婴儿肥的脸颊上,法令纹肌肉隐隐跳动了下。容真蓦然转头,望向远处的浔阳城方向。下一秒,宫装少女的身影消失亭中。原地只剩下一片信纸的碎屑。被一只紧攥到五指失血青白的玉手捏碎的。——————(ps国庆双倍月票,前七天投月票可抽奖!0r2)(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