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纾低沉“嗯”了声,示意他继续说。
乘风接着道:“别的倒一切如常,没什么特别的。不过这几日殿下常常外出,去的最多的地方是云胭阁。”
云胭阁是京城最大的首饰铺子,里头的首饰素来以豪奢精致闻名,便是宫里司珍房做的首饰也未必比那里头的精巧。明仪素来钟爱那里的首饰钗鬟。
谢纾抬眸:“她看上哪些了?买下送去。”
乘风很明白自己主子想靠买首饰讨夫人欢心的心思,但很不巧,“殿下去云胭阁,并非去买首饰,而是去卖。”
云胭阁既卖首饰,平日也会出高价回收一些少见的旧首饰。
谢纾拧眉,脸微一沉。
长公主府年年有封地岁供,再怎样不至于到要卖首饰的地步。且有他在,更不可能让她去过那种不体面舒坦的日子。
乘风见谢纾沉下脸,忙解释道:“长公主近日和大慈恩寺的了空主持一道,打算筹办几间收容所,收容那些因灾荒逃难至京城的流民。”
“殿下倒不缺用度,只不过筹办收容所乃是殿下自己的主意,不好动用国库里的钱。您也知道,银两变现不容易,殿下想为此多筹措几万钱,手上的庄子地契一时难寻买家不好周转,似首饰这类的小物件,倒是价高又容易变卖。”
谢纾听着乘风的话,问了句:“那此事进展如何?”
“还算顺利。”乘风话音一顿,“这几日殿下正在寻适合做收容所的地方,眼下还没找到合适的。”
谢纾闻言,微微敛眸,若有所思。
明仪这几日正忙着寻置办收容所的地方。
因着收容所中的流民年老体弱者多,多需静养,故而置办收容所的地段,不宜在闹市,也不宜在坡陡不好行路的山上。且依了空主持看来,如果想长期维持收容所的开支,仅靠他人捐赠之物是不够的。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如若能在收容所周遭置些田地鱼塘,供里头的人自给自足是最好的。
另外还需考虑,流民所需的药材物资运送便不便利的问题。
明仪手上自是有不少庄子的,只细细盘算下来,哪处都不是最佳之所。
明仪挑剔的老毛病着实难改,凡事非要做得精细,这事也一样。
寻了好几日,才在京郊寻到两处不错的地段。
只不过那两处地段的庄子,听说是别人家的祖产,主人家不肯随意将其转让。
虽说办收容所是为了行善,但也不好逼迫他人强买强卖。
明仪只好再另寻他处,可怎么找也找不到比那两处地段更合适的地方。
就在明仪烦忧之时,云莺带了消息过来。
“那两处庄子的主人家愿意转让庄子了,不过因是祖产,他想见您一面,亲自同您商谈交易事宜。不知可否?”
毕竟是自家代代相传的祖产,主人家会这么谨慎,倒也不难理解。
明仪想了想便应下了:“好,明日我亲去一趟。”
次日,明仪换上一身轻便的妆容,带着帷帽,坐上了前往京郊庄子的马车。
马车一路颠簸,行至京郊庄子前。云莺扶着明仪自马车上下来,进了庄子。
走进庄子别苑,明仪远远便看见一穿着得体的中年男子坐于堂前。
想来这位便是庄子的主人家。
那中年男子留意到了远处动静,迎了上来,朝明仪行了个大礼:“参见殿下,敝人姓胡,是这两座庄子的管事。”
明仪免了胡管事的礼,朝里望了眼,“你家主子何在?不是他说要同我亲自商谈交易事宜的吗?”
胡管事歉声笑笑,回明仪:“说来也不巧,主子今日有急事出城了。不过无妨,他已将此事全权交于我处理,殿下有什么事告诉敝人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