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戍问:“就没有送给我的?”
柳弦安伸手一指。
梁戍扭头望去,只见地上正端端正正杵了一截乌黑的烂树桩子,他一时被这别出心裁的礼物深深震撼,半天没组织好语言。而高林揣着手站在一旁,也很感慨,就这大小,做搓衣板都能出一车货,少说也能跪……用,用上十年。
梁戍心平气和地问:“怎么用?”
高林机智地回答,还能怎么用,那当然是用来洗衣裳,王爷如此爱干净,府中费洗衣板,也很正常。
柳弦安把那截木头当成宝,还专门让阿宁找了块雨布裹得严严实实,一路轰轰隆隆地拉回月牙城,引得全城百姓都跑出来看,还当王爷在帽儿坡买了个什么好东西,后来一听是柳二公子送给王爷的礼物,就更好奇了,有胆子大的上前摸了一把,梆硬,回家便神神秘秘地同媳妇讲,又大又重又硬,我猜八成是块金砖。
惹人羡慕,惹人羡慕。
骁王府中,柳弦安差人将木桩摆在空房中,自己拿了把小刀左右比划,琢磨着要从哪里下手,尚未琢磨出头绪,阿宁突然高高兴兴地跑了进来,叫道:“公子,你猜是谁来了?”
柳弦安抬起头,还没来得及猜,刘恒畅已经从院外跨了进来,他前阵子先是回了趟白鹤山庄,后又到晋地收了一批药材,满打满算,已在外头奔波了大半年,上月听说自家二公子正在西北,便昼夜兼程赶了回来。
刘恒畅高兴地问:“公子觉得我将医馆建得如何?”
柳弦安同样高兴地回答:“不知道,我还没去看。”
阿宁:“……”
刘恒畅被噎住了,半晌方才不太流利地问道:“但,但公子已经不是来西北两个多月了吗?”
柳弦安答道:“可我一直在睡觉的嘛。”
刘恒畅一下就被唤醒了曾在白鹤山庄度过的那些年,这日月无光的懒法,简直熟悉又亲切。是啊,自己怎么能因为在西南的那段时光,就忘记了自家二公子是个睡仙呢!想到这里,他不由笑出声来,柳弦安也笑,他拍了拍身上的木渣子,道:“走!”
于是在抵达月牙城两个多月后,懒蛋终于想起来要去看看自家的医馆。西北的地不比江南金贵,所以这家白鹤医馆也建得极宽敞高大,里头井然有序干净整洁,柳弦安里里外外看了一圈,点头称赞:“不错。”
“对面那家药膳酒楼,用的就是咱们家的食方。”刘恒畅道,“公子也去看看?”
来都来了,看看也可以。柳弦安跟着他一道往酒楼走,食客们见着后,纷纷激动地伸长脖子看,又压低声音继续讨论,主要还是讨论金砖,因为实在太眼馋了,真的羡慕,讲道理,这谁能不想要?
“柳二公子为何要给王爷送金砖?”
“还能为何,那当然是因为王爷喜欢,送礼这种事,不就讲究个讨喜?”
“啧啧啧,还得是江南的阔气公子,否则寻常人哪里送得起!”
最后一致得出结论,百年好合,天生一对。
靠墙角的一桌食客里,有人听得稍稍叹了口气,放下手中酒杯。
“公主。”侍女压低声音,“这里太吵了,我们还是换一家吃饭吧。”
“不换。”赫连娅道,“我也想见见那位柳二公子,看看能将阿朔气得吃不下饭的人,到底长什么样。”
柳弦安在厨房中看了一圈,没看出食方有什么问题,倒把自己给看饿了。刘恒畅赶忙道:“我已经让老板留好了桌子,靠近三楼围栏,能看清全城的风景,是最好的位置,公子这边请。”
“还是换个雅间吧。”柳弦安道,“三楼大厅里,也是靠近围栏的位置,有狼族的人。”
刘恒畅吃了一惊:“狼族,那不是……可要立即报于高副将?”
“说一声也成,不过我看她们倒不像是来寻事的。”柳弦安道,“你传话时多带一句,让大家不必过于紧张。”
刘恒畅应了一声,小跑出去找人。阿宁不解地问:“公子怎么会认出狼族的人?”
“楼上有两名侍女,那天就跟在赫连朔身后。”柳弦安将一个药罐放回去,“不过今天赫连朔不在,换成了一名女子,我猜该是他的姐姐。”
阿宁倒吸一口冷气:“那不就是喜欢王爷的狼族公主?”
柳弦安点头:“对,是她,但是你不必如此紧张。这世间喜欢王爷的人,没有一万也有五千,你若见一个惊一回,怕是得惊上年。”
“……哪有五千个这么多。”
“五千个哪里多。”
毕竟大琰里里外外加起来,总共可有八千多万个人,五千对八千多万,算下来将近两万个人里,才有一个喜欢骁王殿下,这难道还算多吗?
柳弦安道:“已经很内敛了,是合理的。”
更何况狼族又不归于大琰,所以若往更严谨去说,还得再加上外族,那只会更多。
阿宁被成功绕了进去,觉得好像也有那么一点道理,而且自家公子在面对骁王殿下时,向来是没有原则与立场的,所以五千个就五千个吧,也不多,确实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