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要解决了这件事,今后不管隋愿怎么对他,他都甘之如饴,夫妻俩再也不用分离了。
皇城中,周瑾正和王韬一边下棋一边商讨事情。
王韬眼里露出一丝迟疑,“皇上,弑君之事,不能再闹大了,可咱们还没想好该怎么应对,若是真的要牺牲老顾,会不会……”
他说着说着,或许是也觉得太过绝情,亦或是不要脸,语调渐渐无力。
周瑾落下一枚黑子,看着棋盘上任自己摆布的棋局,只面无表情,缓缓道:“若用一人,能换取天下安稳,也很合算。”
他才刚入主玉京皇城,天下并不安稳,打天下时损了太多的人,百姓更是死伤无数,饥荒遍野,大周眼见着就要分崩离析。
更何况,顾之恒功高盖主,手里握着的军队,比自己还要多,可自己身为皇帝却没有借口将兵权收回。
这实在不是个好兆头,既然他要主动弑君,那就正好用作除掉他的借口。
满大周不管是官还是民,都在叫嚣着要弑君者偿命,那些人的软骨头,不知为何,突然就硬了起来。
王韬捏着白子,看向自己一路跟来的帝王,只觉满身威严令他不敢直视,周身更是泛着一股冷意。
他心中始终在犹豫,这样做真的好么?
自己和周瑾此时真像是狼狈为奸的小人,为了所谓的大义,去坑杀自己的兄弟,还是一路走来一起厮杀的兄弟,更是功劳无数的大功臣。
会有报应吧?
他都未娶妻生子呢。
王韬打了个寒噤,见周瑾似是已经定下了心,他忽然心有不忍,想去宁安侯府看看,或许他能帮上忙。
他才走,周瑾身边的太监便道:“皇上,顾指挥使已经在外头等您很久了。”
周瑾眯了眯眼,心头一跳,但转而才反应过来,这是顾庭山。
“让他进来吧。”
顾庭山满脸阴郁,他就直接多了,径直跪在了周瑾面前。
“皇上,臣听闻,当年那亚疫病时,宁安侯曾下令斩杀了数万人,这一路征战,他杀人无数,入主皇城时,更是大胆弑君,皇上,不杀他不足以平民愤……”
周瑾坐在上首,许久未曾言语。
顾之恒来时,听说成安伯才走不久,有些可惜,他还想问问王韬今上到底是何想法,他是个粗人,虽然心里都明白,可对那些权力之争确实没太大兴趣。
他深吸一口气,便跪在了勤政殿外:“顾之恒求见皇上。”
周瑾看到顾之恒进来,满脸凝重的请他坐下,一开口,便极沉痛:“顾之恒,我没有办法……”
顾之恒面无表情听他说着如今的形势,还有百姓对自己的愤恨,百官更是血溅朝堂,指名道姓要弑君者死。
他喉咙发涩:“我只是,只是不想让兄弟们为难……”
那日进入皇城,情况紧急,双方本就势均力敌,可先帝偏要出来,他实在无奈,若他不出手,便是那些兄弟……
他想着,自己在周瑾面前至少有些薄面,将来或许能保住一条命,也比那些兄弟们搭上全族要来的划算。
周瑾满脸沉重,“我知你妻儿体弱,你妻子本是国公府出身,你若是……”
他说着也偏过头,不敢再看,“我会保住她们母子,也会保全国公府……”
顾之恒心头一片晦暗,进殿前仅存的一点火热,被这一刻给浇的满身冰冷。
他满心茫然,他努力往上走,忠心耿耿,是为了证明自己,为了能和隋愿相配,他努力跟上隋愿的脚步,可最终的结果,却是这么不尽人意。
或许隋愿说的对,他只是个莽夫,如今,也只是个穿的华丽点的莽夫,再怎么学,也是东施效颦。
旋即,他心里又满是愤怒,尸山血海里多年挣扎,他不说不代表他不懂,那些权利之争,混杂着一点私人感情,再来一点外在影响,再好的兄弟之情却终究抵不过权利的。
顾之恒双眼死死地看着周瑾,这个他一路紧紧跟随,从无二心的主子,此刻再看,与他手中死去的先帝又有何分别?
他想怒吼,想反抗,可又想到阿愿和明睿……
周瑾看着顾之恒离去的背影,只觉耳后如火烧,还没恢复心情,身边的太监却凑了过来。
“皇上,贵妃娘娘请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