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里的燕州城,冷得像一块铁。城门口处,好半天也没有一个进出的人。
守城的士兵一看见杜哲就往后躲,也有个机灵的,早一溜烟地往里面跑着送信去了。
一直情绪平稳的杜哲忽然暴怒,纵马就追了上去,鞭子挥出的瞬间,已经将人卷倒在地。
其他守城门的人都不敢阻拦,眼睁睁地看着杜哲挥鞭将人打得满地滚着求饶。
沈清扬冷冷地看着,然后一言不发地继续往前去了。
有看热闹的人,也不敢靠近来,都只远远地看着。
王府的这个恶煞打人,实在算不得是什么新鲜事,他们好奇的是这家伙居然活着回来了。
前两天不是有传言说他逃出关外去了吗?
燕王府雄居在燕州城的正中央,巨大的府邸门口飘扬着大晋的战旗,守门的全都是全副铠甲的军士。
梅雪一行人刚到,便有一个领头的迎了上来,他先是惊诧地打量沈清扬和梅雪等人,见不认识,就忙上去迎接杜哲说:
“二公子,你……”
话没说完,这人就被杜哲劈头一巴掌打翻在地。
梅雪在心里叹了口气,已经能大约想象出杜哲以往的日子是什么样的了。
门外的动静惊动了里面的人,一个上了年岁的管事模样的人跑出来,他认出了沈清扬,忙行礼将众人往里面迎。
从正院迎出来的是个高大健壮的青年人,大约二十四五岁的样子,听管事的称呼他“世子”,梅雪便知道这是燕王府大房唯一的男丁杜鑫了。
燕王世子数年前就已经战死沙场,老王爷后来就为长孙请立了世子之位。
杜鑫眉眼方正,额角和下巴上有两处十分浅淡的疤痕,和杜哲的清秀截然不同。
对于长年征战沙场的人来说,这点疤痕根本就算不得是什么事。
杜鑫一看见杜哲就瞪了他一眼,却也没说什么,而是拱手给沈清扬施礼说:
“沈大人请,爷爷时常念叨您,今日得见,一定十分高兴。”
沈清扬点了点头,扭脸指了梅雪对杜鑫说:
“这位是梅太医,陛下亲自指派来给老王爷诊病的。”
杜鑫就又上前给梅雪施礼,和杜哲刚看到梅雪时一样,他也显得有些吃惊。
大约也是没想到梅雪竟然是个如此年轻的姑娘。
几个人一起进了正房,顾不得继续寒暄,长乐郡主和九儿留在正厅里,梅雪和沈清扬就由杜家兄弟陪着进了燕老王爷的卧房。
冬日天寒,密闭的房间里充斥着浓浓的药味。
须发皆白的老王爷半躺在床上,虽然形容憔悴,但眼睛里依然有光。
沈清扬疾步走到床边跪下给老王爷行了大礼,老王爷笑得很虚弱,但仍挣扎着伸出一只手搀扶沈清扬,又含笑看着他说:
“清扬,我怎么也没想到死前还能再见你一面,老天实在待我不薄。”
一向冷漠的沈清扬这时候也红了眼圈,他将梅雪介绍给老王爷,又说:
“陛下担忧您的身体,北境的将士们也离不开您。梅姑娘医术超群,一定能治好您的病。”
老王爷就苦笑,摇了摇头说:
“清扬,陛下的厚恩,我心领了,但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我已经这个年纪了,什么都看得开,不用再折腾了。”
杜哲就哭了起来,跪在床边抓着老王爷的手哀求:
“爷爷,梅姑娘治好了蜀王世子多年的顽疾,还治好了太后的眼疾,您就让她给你诊诊脉吧,孙儿求你了。”
杜鑫也在床边跪了下来哀求。
梅雪一直站在旁边,但她的注意力并不在老王爷身上,而是若有若无地打量了杜鑫好几次。
老王爷被两个孙儿哭求,终于不得不点头,苦笑着对梅雪说:
“那就麻烦姑娘了,你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