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纱带系的紧,不知是谁给包扎的,竟在手心处打了个死结,变得细而硬,勒在手上,看着都难受。
不像她打的结,好看的像朵花似的,还不勒人。
案上孤灯恍恍,似是察觉目光,那手停下敲击。
顾晏抬眸望来,就见崔黛归眼中带了几分迟疑忧色。
“纱布卷边了,我替你重新包扎罢?”
少女的嗓音轻柔,落在这烛火染就的一方车厢内,显得温宁而美好。
可顾晏却蓦地想到了那日夜里,她冷冷丢过来的那柄剑。
他手指不受控地蜷了蜷,几乎就想缩回去。
可终归贪念那抹带了担忧的温柔目光,于是坦然摊在案上,垂眸道:“不必。”
崔黛归心中一叹,收回目光。
跳下车时,却见府门前崔涣冲了过来。
“二姐!二姐!”
他哭嚎着打听崔溢消息,无果后又转而说起,“方才张大姑娘着人来,邀二姐明日去青云观呢。”
“她去道观做什么?”崔黛归蹙眉。
“不止,她还特地嘱咐了,陆郎君也会去。”
“陆徽之?”崔黛归脚下一顿。
“嗯,”崔涣一脸希冀,“我能不能一起去?他们是不是有父亲的消息了?”
二人边说边进了门,直到府门阖上,童叁才调转马车。
“还去宫里么?”他问。
灭佛打出了凶名,顾晏如今正借着赈灾收拾贪腐烂账。
这两日朝野上,许多人都是避着他走,生怕触了霉头落得同崔侯一般下场。
宫中账册堆积如山,入了宫,便是明日晚间也未必回得来。
等了半晌,车内久无回应,童叁心想大概是不去了,正要驾车回府。
忽见车内烛火一晃,彻底陷入黑暗。
“去。”
一道低沉嗓音也自漆黑中传出。
童叁闻言,心中叹一口气,不再多话。
翌日一早,崔黛归便赶到青云观。
观中山茶开得甚好,如火如荼点染在楼阁殿宇之间,人行走其间半遮半掩,若隐若现,如游画中。
绕过回廊,远远便见亭中一道萧疏清隽的身影。
陆徽之等了许久,观中雾气散,雨露干,才瞧见崔黛归缓步过来的身影。
他面上不自觉现出一丝笑意,缓步下阶,迎了过去。
“元邦勉死在了狱中,这是当年随陛下前往西沙城的人员名单。”
陆徽之从袖中抽出一折薄纸,“我近日一一私下拜访过,有一个猜想。”
崔黛归接过那张纸,展开细看,不下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