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嫂收了汤碗往外走,低声说:“前儿大当家的拿来的。”
盛樱里抬手就朝后窗扔了出去。
苦什么苦?
哪有她心苦!
江大嫂:……
大抵是底子好,盛樱里这病弱西施没扮得几回,就扛着锄头下地干活儿了。
自那日,她没再见过贺霖,倒是在田里时,陈绍凑过来几回。
说是那日他们谁都喂不进她药去,是贺霖掐着她下颌,将药灌了进去。又说,他们偷跑时偷粮那个,被管饭堂的吴大娘发现了,是贺霖替她平了这事儿,扣了两顿饭。
这事,盛樱里听乔小乔说过,她被贺霖灌药,险些呛死了去!
乔小乔还说,那日是陈绍替她喊了医师来,也算是帮她一回,盛樱里不吝给他两个好脸色,但也只有两个!
听他喋喋不休,盛樱里挖起一铁锹的土,温吞的洒在了陈绍了脚上。
再说,埋你!
晌午,饭堂的人将饭菜送来。
他们没有时蔬,但好在这个时节野菜多,也能勉强凑个一菜一汤和馒头。
陈绍吃了口凉拌野菜,朝远处看了眼,低声道:“我可是替你说尽好话了,奈何人家姑娘心似铁,不宽宥你哎。”
这话说得有几分幸灾乐祸,旁边的贺霖眼皮耷拉着,嚼着野菜馒头不说话。
天儿热,干活时更是。不少汉子脱了衣袖光着膀子,贺霖那身粗布衣倒是好端端的穿着,衣襟都没扯开多少。
他也热,汗珠滴到了手臂上,洇进了衣料里。
没听得他出声儿,陈绍又问:“你怎么想的?本来人家姑娘就怕你怕得要命,你还竟敢朝人放箭……”
话音未落,就见贺霖抬起眼皮看他一眼。
陈绍顿时改口,“是是是,她先动手的。”
瞧他神色缓了些,陈绍话音一转,又道:“那人家朝你放箭怎的了?不该吗?人家怎不朝我们放箭呢?”
净说屁话!
一群人藏在丰茂草丛,盛樱里哪里看见他们了?
但贺霖不一样。
是他让人将他们几个掳掠回来的,也是他牵马站在那里,挡着他们去路的,盛樱里不朝他放箭还能朝谁?
贺霖冷嗤了声,没搭理他这话。
口中饭菜没滋没味,陈绍嘴上便不饶人的又说:“姑娘家家的,能有几分力气?她射你就射你,你悄悄的避让,受点皮肉伤便罢了,又不会死,再说啦,姑娘家都心软,说不准你使个苦肉计,人家就愿意留下给你当压寨夫人了呢。”
陈绍越说越觉得有理,肩膀促狭的撞了他一下,说风凉话:“瞧瞧,这样好的时机给你浪费了去,如今你怕是得跪去人家榻前求呐。”
贺霖腮帮子被野菜馒头塞得撑起,抬起眼,冷飕飕的瞥他一眼,“不吃就滚!”
陈绍:)
贺霖垂眼时,余光朝远处望了眼。
天儿渐热了,晌午时尤甚,个个儿都嫌晒得慌,往树荫底下躲,只有她,抓着个野菜馒头晒在日光下慢吞吞的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