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舅爷冷笑道:“大侄子,你别跟我打马虎眼。什么得不到实际利益,我们那么做,根本就没有想到得到什么实际利益。要的是,出心口一头恶气。你说,你是不是跟摄政王投诚了?”
祝大老爷吭哧半天,赵家老爷说道:“我们都知道了,那天有人在你家门口行刺,刺杀的不会是你家的人吧?”
楚舅爷马上就呵斥:“你那天是不是跟摄政王那边的人在密谋呢?”
祝大老爷有些好笑,说道:“老舅,我能密谋什么呀?我一个乡间士绅,有什么是摄政王能看得上的?”
“那可说不定,你那好几个女儿,不都是还待嫁的吗?”赵老爷说道。
祝大老爷豁然起身,“姓赵的,你别侮辱人,我祝山海不是那种卖女求荣的人。你们也别把自己太当做一回事儿了,若不是祖上留下来的这些田地产业,你们一个个算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吗?现在人摄政王也没有说白白把那些田地抢回去,楚家,你们得到的是飞梭提花楼机,赵家,你们得到是高玻璃烧制,那都是官府才有的好东西,你们还不知足吗?”
楚舅爷指着人骂道:“还说你没有投诚摄政王,听听你这话,全都是向着王府说的。我那么些田,才换来一点那什么东西,这还不是明抢吗?”
祝大老爷:“你要是觉得吃亏了,当初怎么不讨价还价。那入股的,是你自己不入。”
“放肆,”楚舅爷拍桌子,“你是这么跟舅舅说话的,娘舅大如天,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看你的教养才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清晰无比掷地有声的话语从外面传来,祝老夫人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稳稳走进室内。
“大姐”,楚舅爷脸色难看地站起身,但是他脸色再难看,再不情愿,还是要好声好气地打招呼。
“我儿哪里做的不对了,让你们两个长辈过来质问?”祝老夫人站定,问道。
楚舅爷便说:“当初我们都暗地商量好的,即使抵抗不过摄政王的武力镇压,也要表现得有骨气一些,你这儿子,竟然偷偷去投诚。”
祝老夫人看了自家儿子一眼,转过头来,很平静道:“是我吩咐他,要听摄政王的话。天下的局势要变化了,你们一个个在外行走的大老爷们儿,看不出来吗?此时不配合,别说百十年,就只十几年,咱们这样的人家都会成为一文不名的人家。”
楚舅爷激动道:“天下士族何其多,我就不信了,大家都联合起来,能让摄政王给全部杀干净。”
“他想治天下,就离不开我这么些大地主。”
祝老夫人不耐烦道:“你再大声点,再大声点。是不是觉得你家那点护院,能扛得过人家十万大军呢?”
楚舅爷低头,说道:“我没有那么觉得,我就是不服气。”
“你不服气什么?没给你好东西吗?”对于这个年纪一大把,却屁事儿不懂的兄弟,祝老夫人很是看不上眼,“那样的提花楼机,一日能织出比以前三倍多的上好锦缎,你再好好研制,以后将是能传子子孙孙的好东西啊。”
楚舅爷说道:“又不是只有我们家有那样的提花楼机,而且东西一多,自然就不值钱了。”
“你的脑子是不是根本都不转弯儿,”祝老夫人点了点自己的额头,“想一想,现在那梧州船厂的名声,连我一个在后宅只带着儿孙玩的老妇人都知道了。你竟没听说过吗?”
楚舅爷很不明白,怎么说着说着,又跑到梧州船厂去了。
“我家的提花楼机,和梧州船厂有什么关系?”
这一刻,祝老夫人只为楚家感到深深的悲哀,富贵不能长存的那句话,似乎在她娘家要应验了,这个弟弟以前就只知道玩,当年,她为了家族嫁到祝家,的确是加重了楚家的砝码,但也仅仅不过是几年的作用而已。
祝老夫人叹口气,慢慢说道:“你不是说织锦多了,就便宜吗?那你买艘船,去海外啊,没看见如今都是往海外跑的船吗?”
赵老爷闻言,也是深深一震。
当年总听人称赞楚家大小姐如何地优秀,如果不是因为她未婚失贞,绝对是整个闵州府地优秀公子都争着娶的人物。
这半辈子了,对于这个女人,他都不以为然,还觉得自己捡绿帽戴的祝侃是个傻缺,但是谁能想到,这个嫁到祝家几十年在外面都不显山露水的女人,竟然有这等眼光智慧。
祝老夫人继续道:“你们别在我家欺负我儿子一个小辈,明知道敌不过摄政王,还做那些徒劳之功做什么?如果真是闲得慌,先去查查那些这一两年里去海外做生意的人,都积聚了多少财富再说吧。”
听了一通训,楚舅爷和赵老爷两个加起来超过一百岁的人灰溜溜地走了。
“看你们还敢来欺负我,”祝大老爷送到门口,得意的一甩袖子。
祝老夫人说道:“这个家盛不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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