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尘的声音还有点懒散,像是初醒,与她简略讲了讲前几年这一副剑魂之躯中发生的龙争虎斗。
卿舟雪本想听她是如何掐灭太上忘情的神魂的,但是听着听着,又忍不住被她的嗓音吸引,呼吸也渐渐轻缓下来,直至彻底屏住。
她憋了一会儿气后,感觉自己的灵魂也被拉扯了一下,随后便睁开眼。
“我不会被你一口仙气吹跑的。”
卿舟雪弯起了眼睛,但是却不像是在笑。她现如今也不知该笑该哭,总之此时也不知在想什么,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湿了眼眶。
她小心地不让眼泪掉在被褥上,想要讲点别的高兴的事。但是她思来想去,发现这段时日一直过得浑浑噩噩,竟没剩几件是鲜亮的。
云舒尘却已经觉察到了什么:“莫不是想说,‘你若是和她斗输了,那此后便魂飞魄散’这样晦气的话?”
卿舟雪以指尖沾了沾眼眶,轻轻叹了口气。“……这是在赌命。”
“并非。”
师尊的自傲大抵都用在了这些筹算上,她幽幽道:“这是一石二鸟的上选。既成全了你的道法,也有胜算除灭了那个女人的残魂。”
“那时我知她在你身体中一日,便膈应一日。”
“……寝食难安。”
沉默片刻后,她又补了句。听起来尚带着点恼意的余韵,似乎仍觉不解气。
不仅是因为世仇。
同样让她浑身难受的是——如此亲密的、神魂相依的状态,卿舟雪竟然不是和她,而是和太上忘情。
哪怕拼着舍弃肉身,也得一码归一码地讨回来。
卿舟雪大抵明白她在恼些什么,随着她心绪的动荡,那道神魂也在体内不慎安宁。
像是在心底揣着乱撞的鹿。
有点难受,但是更多的确是“她依旧陪在我身边”的安然感。
卿舟雪翻了个身,思绪飘飞起来。她想着可以着手给她买衣裳了,亦思忖还可以去很多地方游历,看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听潮起潮落人来人去。五湖四海,天地山河,无一不好不美,随处都可落脚。
分明她还没想到要如何为她塑成身躯,卿舟雪头一次如此不务实地,率先将思绪抛得老远。
在漫长的无可依傍的时光之中,她们终于是再次纠缠在了一起,以这样难舍难分的形式。
在鹤衣峰歇息几日以后,云舒尘没有卿舟雪能闷得住,她催着徒弟下山。
卿舟雪遂带着她在山下随意散散步。
荒废已久的地方,竟也落了几户人家,不过几年,房屋渐渐修立了一批。
氤氲的汤气飘了起来。
“这是什么吃法?”
云舒尘甚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