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近乎天然的屏障。
绝大部分的弟子迁入地下,窸窸窣窣,尽量低调。
涉及身家性命之事,他们行动得格外迅速。
整个太初境如搬空的蚁巢,一点一点地挪入地底下,空寂了许多。
现如今峰上只剩下少数内门弟子,诸位长老,还有来自于魔域的几位有头有脸的人物。
夜幕缓缓落下。
这是世界在惴惴不安中,度过的第一个长夜。
黎明照样升起。
夕阳同样落下。
一切太平。
卿舟雪每日例行去北源山巡视。她站在雪山皑皑之巅,观察着天地灵气流淌的方向。
倘若不小心从那道口子里飘“上去”,她就会平衡地抽回来一部分,极尽温和而细致,避免惊动天上。
“师姐?”
卿舟雪不用回头,已经知道是谁。她放下手,讶然道:“你怎么来了。”
阮明珠与她一同站在山巅,仰头看着那道漏口,她随脚踢飞了一块小石子。
“没什么,在峰上太无聊,便出来逛逛。”她紧紧盯着那块缺口,问道:“你和他们交过手了?感觉怎么样?”
卿舟雪沉默不语。
阮明珠转眸盯着她:“这几日有些年纪尚小的师妹师弟,每天都在地下害怕到哭鼻子。白苏和林寻真总是这么哄人——有掌门在,一定不会出事的。”
“就像你当年一剑斩破天雷那样,也像你在问仙大会上斗到最后那样……”阮明珠目光灼灼,“这次也一样吗?”
卿舟雪沉默良久,轻叹出事:“其实连三成胜算也没有。”
阮明珠呆呆愣了半晌,反而仰头笑了一声:“还好是我问的你呢。”
“嗯?”
“林寻真和白苏都不敢问你,这两个胆小鬼,生怕听到最坏的答案。”
“那你不怕?”卿舟雪望着她灿烂的笑容,气氛的确轻松了很多。
“怎么不怕?”阮明珠道:“我还这么年轻,肯定不想莫名其妙就……那个什么香玉来着?”
卿舟雪道:“香消玉殒。”
“对对。”阮明珠笑道:“还是你比较有墨水。”
“你和我差不多。”卿舟雪淡淡道:“如是也有一百多岁了,很年轻么?”
“不管。”她咬牙道:“你看云舒尘活了五百多年还在那儿蹦哒,你敢说她一声老?”
“我只是觉得不年轻了,没说你老迈。”
“好吧。”阮明珠放弃和她争辩,“但是……”
她正色道:“往往越怕死的,就会输,死得越快。”
卿舟雪回忆了一下阮明珠曾经总是不要命的打法,小师妹说这话兴许是肺腑之言。
“所以——”袖口被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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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么一步跨到如今的?”阮明珠道:“我也想学,才不愿缩在地底下等死。我听闻你的境界早不受限制了,现在天道已经不存,既是如此,我们是不是也能……”
“应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