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慈砚压住心里的失望,玩笑道:“不管问你几次都说不回去,这要不是已经足够了解你,我还真要以为,这里是有什么人让你舍不得回去。”
微生溟挑了挑眉:“确实是有人在这,才让我舍不得回去。”
楚慈砚试探问:“玉蝉衣?”
微生溟点了点头。
楚慈砚心头稍微涌起一丝异样,但他此刻正满怀着对微生溟的愧疚之心,实在不想再去怀疑揣测他什么,而微生溟也实在太过坦然,坦然到让楚慈砚无法往任何异样的方向去想,楚慈砚低声道:“确实是个厉害得不像话的孩子,谁能想到她能以凡人之躯走到今日……你想为她留下,倒也说得过去,只是没想到,你竟还是个惜才之人……”
微生溟知道楚慈砚这是误会了,忍俊不禁,但也不想解释太多。正巧这时候玉蝉衣走过来,见他眉眼带笑就凑过来问了句:“在聊什么?”
她凑过来之后,勾了勾微生溟的手指。
这阵子玉蝉衣在逗微生溟这件事上找到了不少乐趣,微生溟越不经逗她越想逗,但今日这轻轻一下很快让楚慈砚瞥到。
当着他的面勾手指!
“你你你……你还是……”楚慈砚颤抖着手指向微生溟,正要发怒,玉蝉衣连忙道,“楚掌门,这一千年来我虽然只是一抹游魂,但也算是活过了一千年,真要是去配您口中那些青年才俊,那不是反而成了我在为老不尊了?”
哪怕要将陆婵玑的身份认下来,玉蝉衣也必然不能将影子的事情透露出去,因此除了巫溪兰和微生溟以外,外界只知道她借一抹残魂复生,并不知道其中全部内情。
又道:“虽说太微宗有禁令,不准弟子讲风月,可他已经不是太微宗弟子了。我也不是。”
楚慈砚无话可说了一会儿,还是横眉看向微生溟:“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
“总不能对着凡人动心?”这要是微生溟敢说他是对凡人时的玉蝉衣就动了心,楚慈砚又要觉得自己的教导是教导进狗肚子里去了。
这问题倒是也问到玉蝉衣好奇的点上了,她也看了微生溟一眼,见他很是无奈地动了动眉,似乎很是苦恼要怎么回答,倒也不想看他在楚慈砚面前感到为难,玉蝉衣趁机转移了话题:“楚掌门这次从流洲过来,可曾留意过陆闻枢的踪迹?”
自她逃离聆春阁后,陆闻枢没有再回过承剑门,也没有在人前显露过踪迹。
玉蝉衣曾出去寻找过,聆春阁已无处可寻,陆闻枢也难寻其踪。玉蝉衣猜想,也许陆闻枢是离开了炎洲。
一旦离开炎洲,就更难寻了。
楚慈砚摇头道:“未曾。”
玉蝉衣听了暗暗叹了一声,说道:“还请楚掌门帮我个忙,下令让宗门内的弟子多留意陆闻枢。若是有谁见到、或者听到他的消息,早些告诉我。”
陆闻枢出现会让玉蝉衣烦心,但要是久无踪迹,同样是一件烦心事。
哪怕陆闻枢是想不开寻死了,那她也要死要见尸才行。
连绵雪山,雪地上,一道黑影躺在雪地上。
大朵大朵的雪花落下,覆盖了他满身,逐渐将他的黑衣染白,睫毛与发间也都挂满雪花。
就在陆闻枢即将被大雪盖上厚厚一层时,一袭白衣落至他身边,伸出手去,将陆闻枢一把从厚雪中扯了起来。
来人劈头就是一句痛骂:“废物!”
第150章败犬皆是败犬
自雪地中被拉起的陆闻枢身上泥水混杂,狼藉遍身,目光空洞。而拉起他来的陆子午看上去并没有比他好上多少。
陆子午一身白衣并非是承剑门的宗门服,仅有布料为白这一点与承剑门宗门服相似。
陆闻枢怕被人认出身份,穿一身黑衣以隐藏行踪,但陆子午仍执意要穿白衣。
她衣角沾着斑斑血迹,面白如纸,神色虽仍孤傲,但看上去实在虚弱,一副灵力严重耗损之后无以为继的模样,似灯油见了底后,只剩孤零零的灯芯却还在固执地燃烧。
陆闻枢并不理会陆子午,在陆子午将他拽起来又松开手后,他脱了力,又躺倒在雪地中,眼睛眨也不眨,面如死灰。
陆子午狠狠踢了陆闻枢一脚:“起来!”
陆闻枢声线毫无波澜:“何必来找我呢?你我同是败犬。”
“怎么?彻底无路可走,只能指望我了?”陆闻枢短促笑了一声,似是嘲讽,“那你可真是找错人了。”
看着陆闻枢这种不争气的模样,陆子午的身躯在寒风中发着抖。
但陆闻枢没有说错。
她已无路可走。
她想要去玉陵渡找回沈秀,只要沈秀愿意跟她回来,她将他囚禁千年的债就可以一笔勾销。
但沈秀不愿回来,她又在曾经和陆闻枢争夺掌门之位时,被陆闻枢伤到根基,无法在玉陵渡的层层保护下,抢出沈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