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蝉衣看出了他心中的亏欠感,她道:“债不在您的头上。前辈若是想做点什么的话,那就永远不要替他道歉。而是真的像您方才所说,当你自己没这个儿子。”
沈秀沉声不语半晌,最后点了点头。
次日玉蝉衣离开玉陵渡,往回炎洲。这期间,沈秀回到玉陵渡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跑出凤麟洲,传到炎洲-
炎洲。
茫茫雪季又至,承剑门主峰议事堂的院子里落满了雪。
议事堂内,陆闻枢手里攥着星墟命盘。
不过才过了月余,上面星罗棋布。星子更加密集,这意味着看到玉蝉衣的人变得更多。
而红鸾星动的那颗星上,桃花红晕依旧。
从陆闻枢看到星墟命盘重新亮起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将星墟命盘从识海中取出,常常拿出来看两眼。他心底隐隐期待着能有哪一刻,红鸾星动突然消失,但他的这种期待从没有落实过。
唯一能叫陆闻枢庆幸的是,只是红鸾星动,玉蝉衣尚未与他人结契,并没有星星移位到夫妻宫里去。
这阵子,陆闻枢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在飞舟上见到的那个男人。
玉蝉衣对那个男人太关切,就像是对从前的他一样。
但哪怕他派出自己最得力的下属去查,关于此人却是一片空白,连身份都查不出,就像凭空冒出的一样。
到底会是谁,是玉蝉衣红鸾星动的对象?
这时有弟子走进议事堂来,陆闻枢迅速将星墟命盘收到衣袖以下。
走进来的弟子禀报道:“掌门,近段日子,魔族活动的痕迹主要集中在炎洲及炎洲附近,只不过他们并没有大肆活动的迹象,也没有修士被害。”
陆闻枢颔首记下了这个消息,他道:“即便如此,也不能掉以轻心,一千年前妖魔猖獗的伊始,也只是些不引人注意的风吹草动。你们这些在外巡查的弟子,万万要小心行事,防患未然。既要保护好别人,也要保护好自己。”
他话到此处,心中已有了自己的主意。
枢机阁一事叫承剑门蒙羞,但早晚都会过去,陆闻枢本不需要担心太多,只是再过几年就要到新一届的宗门弟子招募,若是丑闻迟迟不散,无疑会影响各地修士报名的热情,他必须要想办法将丑闻尽快压下去,最好再找些好的事迹,叫承剑门重新扬一扬名。
魔族异动无疑是个好机会。
想到这,陆闻枢叹了一声,捏住手中的星墟命盘。他想一刻也不错过地跟在玉蝉衣的附近,又被困在宗门事务中脱身不出……早晚有一天,他会将宗门事务转交给自己的首徒,好叫自己多得空暇。
心里虽是这么想着,却也当真恋恋不舍,到底何时将权力转交出去,陆闻枢心中并无计划。
他摩挲了下掌门指戒,低眸看着上头的红色戒石,眸色幽幽微微,那双清冷的眸子映着那一抹红,终于显得温情缠绵了许多。
那弟子聆听教诲,格外认真地点了点头,本该就此退下,却踌躇脚步,面色尽是犹豫,迟迟没有离去。
“怎么吞吞吐吐的?”陆闻枢看向他,问道,“还有什么事?”
“是前任掌门她……”他又再次说不下去了。
陆子午?
陆闻枢道:“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弟子道:“弟子刚从外面回来,如今外面都在议论前任掌门与……与玉陵渡沈秀的事。”
他正要接着往下说,陆闻枢的脸色却沉了沉。
“不必再说了。”陆闻枢道,“不过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再翻出来也影响不到什么。”
他能想到那些人为什么忽然又提起了沈秀,不过是因为枢机阁的事让他们找到了攻讦承剑门、攻击陆子午的机会,又将千百年前的旧事一并挖出来,嘲讽再加上奚落,仿佛议论上几句就好像是赢了一样。这些无聊而又无趣的人会说什么,他想一想就会知道。
“不……”那弟子慌忙想要解释,陆闻枢却挥了挥手,“下去吧,忙你自己的事,不必在意这些流言蜚语。”
他一句话堵了这个弟子的嘴。
满腹心事的弟子走出议事堂后,他的同伴问道:“怎么样,你告诉掌门外面的人都在说什么了吗?”
那弟子怏怏然摇了摇头。
“禁忌还是禁忌。”他道,“根本没办法和掌门提起沈秀这个名字,我看我们还是别去他那儿触这个霉头,只把这事和长老们商量就行了。”
在陆闻枢面前不提沈秀是承剑门的惯例,外头传言传得越是沸反盈天,陆闻枢面前越是安静无言,无人敢说话。
想起外面传言内容,那弟子长叹道:“荒唐,前任掌门做出的事情真是太荒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