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决定勉为其难编一编:“怀疑我就说,别神神叨叨的!不过……你就算问我我也说不清楚,我只记得他来的那日,我刚替七七解完毒,身子弱就泡了泡温泉,昏昏欲睡时出现了幻觉,竟梦到你来到了池边。我想捉弄你,故意拉你下水,可你冷淡得很,说什么让我自重就冷着脸走了。醒来后我还以为你来过,一问濯云才知道没有,可也没见到谁闯入院中,一直以为是梦呢。直到看到那块玉我才发觉不对,可我对他又没有那等见不得人的念头,认错只是一场意外,就没放心上。”
姬忽只看着她,但没表态。
洛云姝转守为攻:“难道,你希望我把他放在心上?”
姬忽蓦地松开她腕子,转而触碰她眉心的朱砂痣:“不希望。”
洛云姝拨开他的手,姬忽的手却移到她的颈侧,凉意入骨:“其实,我不信。至少,不全信。”
话虽如此,他周身的冷意却散去几分:“但我会相信你,因为你愿意说谎骗我,说明你在意我。”
洛云姝看着他,早前曾数次沉浮的猜测彻底落了实。
麻烦,姬忽真的动情了。
但她不想和他谈情,她只喜欢与人交易,不喜欢谈情。
且如今的姬忽心思深沉,哪怕他对她情有独钟,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目光闪了闪。
姬忽将她一闪而逝的恐惧看得真切。她看似散漫,实则细心,不可能察觉不出来他话里的含义。
可面对他的情意,她只有恐惧。
她在厌恶他么?
这念头似一滴墨滴入姬忽心里,他手放在她颈侧脉搏上。
叹息道:“你在怕我,云儿。”
洛云姝桃花目泛起冷。
见她在戒备,姬忽又笑了:“不必怕我,也不必用毒。即便你给我下毒,我也不会利用阿九要挟你。”他抚着她柔顺的长发:“既是幻觉,不论你和他发生了什么都形如梦境,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会当这一切没发生,但你若想离开,我恐怕无法答应。”
他手上很温柔,仿佛怕唐突她,洛云姝身子却越发地僵硬。
姬忽在威胁她!
他从前一直谦和温润,事事尊重她,如今竟然在威胁她。
洛云姝不敢置信。
如果他自始至终都是恶人,她会毫无波澜,正因她认识的姬忽是君子,才更让人细思极恐。
是经历的事改变了他,还是说,他从来都是个心思深沉的人?
身侧的姬忽还在等她回应,洛云姝收敛复杂的心情,抬眸凝着姬忽,故作遗憾道:“你这世家规训出的君子,竟栽在我这南蛮子手里。”
她侧对着他,从容似身经百战的风月场高手,手却忍不住揪住梅枝:“你……什么时候开始的?”
姬忽看清了她的小动作。
她难得局促。
幽暗的眼底仿佛阴云中照入一线光,透过她表面的从容,姬忽看到了她藏在内里的孩子气。让他心动的,也正是她这分反差十足的孩子气。
当年初见时,他以为这位苗疆少女定裙下之臣无数,后来才知晓她也和他一样在情之一字上堪称一窍不通,却装得比谁都风流慵懒。
他才想起她比他小了十二岁,乍一遇到这种情况,她难免茫然。
至少不是厌恶。
姬忽被这个念头安抚了。
就算她是在做戏,但愿意为他做戏,何尝不是安抚?姬忽的笑容又发自内心地温润:“这些你不必知晓,你只需放心,我不会娶别人。”
他摘下一朵新梅,簪入她发间,温和中藏偏执:“但我也不会再给你机会回到南疆,好好留在我身边。”-
姬忽此番前来是因为情蛊要发作,他需得陪在洛云姝身侧。
但第二日,情蛊就已平复。
凌晨,姬忽来与洛云姝道别,她讶道:“才留两日就要走么?”看到姬忽的笑,她像意识到自己太在意他,咕哝道:“……走罢,我再睡会。”
姬忽没动,在榻边坐下:“还记得几年前我帮你救下的那个孩子么?几个月前他来了中原找你。”
洛云姝支起身:“离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