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了口气,发现自己能踩到地面上,终于不是飘着的了。
晏尘走在地上,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这也是个很熟悉的场景,但也很陌生。
熟悉是因为这里是战场,现在正在打仗,陌生的是这里并不是边境,看天边的云彩,这里应该是日暮川。
所以这里是内战,晏尘并不清楚这究竟是哪一场战争,他无法确定自己上辈子经历了哪些战争。
不过……这可能是上一循环的自己留给现在自己的最后一个线索了。
晏尘咬牙,他必须好好利用。
他还穿着睡衣呢,睡前身上残留下来的痛感也还在,晏尘一边吐槽着这个入梦机制的不人性化,一边四处张望。
因为他发现这里除了刚刚死掉的那只虫以外好像没有别人了。
难道主战场不在这儿吗?
他在原地站定,仔细回想刚刚的状况——那只虫像是朝他的方向跑来,身后什么也没有,他的身上没什么伤口,在衣领上却沾了血。
那血迹不是溅上去的,更像是一片一片染上去的,晏尘猜测可能是因为扶了受伤的同伴,所以那只虫是逃出来的。
只是……晏尘抬头,天边是橙红色的,现在时间大概是在下午,而那只虫逃跑的方向……是日暮川的边境,日暮川连接森亚格诺的地方。
况且那是联盟的军虫,应该不会做出叛逃的事情。
晏尘大胆猜测他是想通报消息,但是被追上来的敌军歼灭,晏尘这才恍然大悟。
所以他一直找错了方向,他懊恼地拍了拍脑袋,每次都是这样,非要等到自己走错一遍才会想到正确的路。
晏尘立马回头,一路小跑最后嫌弃跑步的速度太慢,索性放出翅膀直接飞。
他沿着那只虫逃跑的方向和战机追来的方向,反方向追去,不知道飞了多久,最终来到了一片人间炼狱。
夕阳西下本是一幅落日融金的美好景象,只是这里如今不见童话般的场景,只能看见尸横遍野满地荒芜。
鲜血洒满地面,几乎掩盖整片土地,在金光的照射下,显得波光粼粼。
地上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被开膛破肚,被啃食殆尽,一群背后有着反叛军标志的虫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做出防御的姿态。
晏尘起初并不明白为什么,因为这一片除了这群反叛军,就好像没什么别的虫了,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为什么了。
因为在那群看不出人形的尸体之中还站立着一个,晏尘靠近他。
晏尘站在那只雌虫的背面,看着他面对一群反叛军。
他看见那只雌虫被鲜血染尽的头发,呈现出鲜艳的红色,在金光的照射下像极了神话中的角色,他就这样站着。
晏尘忽然觉得他有些眼熟,但是他下意识却抵触这个猜测,但是事实就在这里,他看见那只雌虫背后缓缓展开双十分熟悉的翅膀。
这是他曾经贴近亲吻、细细抚摸的翅膀——站在这里的雌虫是兰斯洛特。
在真正确认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还是不敢相信,或者说他害怕承认。
他站在兰斯洛特的背后收起翅膀,踩在地面上,他穿着拖鞋,感受到了血水漫过拖鞋薄薄的鞋底浸入他的趾缝。
黏腻,恶心,一股铁锈味儿直冲大脑,晏尘感受到自己的眼睛和鼻子受到了虐待。
只有近距离观看才能切实明白到底有多恶心。
这里大部分的虫,尸体都不完整,缺胳膊少腿已经是症状较轻的了,大多数都只剩下了一个头骨和破碎的骨头,骨头上覆盖着骨膜,还牵扯出未被舔食干净的肌丝和血管。
那群虫逐渐将这里包围,兰斯洛特站在中央,他的翅膀这才完全打开,晏尘这才发现他的翅膀有伤。
只是伤得不重,但是左侧的骨刺似乎是被什么强行掰断,大约有小臂的长度缺失。
晏尘皱眉冲在他的前面,直视兰斯洛特,他面容坚毅,手臂似乎断了一截。
兰斯洛特很冷静,即使是到了这种境界,他还是没有屈服,嘴上仍然瞧不起这些反叛军。
他说:“有本事就杀了我。”
为首的虫站出来,晏尘发现自己见过那只虫,是他去偷胥坛尸体时追着他的那只,好像是叫……丁尼生,另外一只是叫普利策,他站在丁尼生的旁边。
“着什么急,我们迟早会送你上路。”
丁尼生冷笑一声,既然落在了他们的手里,就别想有什么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