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儿,你也太相信你家小姐了。”赵四没有燕儿这么乐观。确切说,她急了,急的恨不得立刻、现在、马上就知道大比结果。
“不是相信,是事实。”燕儿落座到赵四对面,镇定地同赵四开解,“姑爷忘了童子口中的‘柳十郎’了吗?天下最好的银庄就是柳府,有柳十郎在小姐在边,姑爷还担心什么?”
“可是。”赵四还是站了起身,又推开了窗。
“好吧。”燕儿杀手锏,“那再给姑爷说点小话。小姐和诗情姑娘大比,看上去声势浩大,实则劳民伤财,必召天谴。古有石崇、王恺争豪,胜者如首富石崇,下场也不过是身首异处,诛三族。姑爷如是想想,便也不着急了。”
燕儿说得公正,赵四却想岔了。
“这么说?娘子赢了也不好?”
“糊涂了,姑爷!我家小姐谋定而动,那诗情或是王恺,我家小姐又岂会是石崇。”燕儿给出自己的结论,“小姐一定能赢。”
“好吧。”赵四心累,索性信口问道:“那谁是今世石崇?”
赵四问时,本不指望燕儿回答。
不想燕儿竟是一字一顿道:“回姑爷话,是蒋三虎。今世之石崇,当是端王属地济州城蒋三虎。”
“这么说,端王倒是住在济州了?”赵四对端王更有兴趣。确切说,她是对云倾感兴趣的东西都感兴趣。
“早前倒是偶住济州,自端王成亲后,他便随端王妃住京师端王府了。”燕儿自斟了一杯茶,道,“京师是天子脚下。旁处自然比不得。姑爷以后若有机会,也可去京师看看。”
“燕儿去过京师?”
赵四不禁将对坐的女子多打探了几眼。她与燕儿初遇时,只知这女子性冷。刚才在栏杆旁听云倾多说了几句,她知晓了这女子是将门之后。如今在这隔间中对谈过几轮,赵四已然发觉,眼前这女子绝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小丫头。
甚者,依赵四之见,其倒更像是一个身负血海深仇、潜藏在脂粉堆里的刺客。
“燕儿生地就是京师。”燕儿倒不作伪,只是与赵四又斟了一杯茶,道,“姑爷不是忘了前尘么。姑爷若是想找回前尘,或是可以去京师走一走。姑爷或是不知晓,你说话带京师口音。”
“哦?”赵四惊了,皱着眉,将醒来遇过的人想过一遍,急急与燕儿验证道,“这般说,云倾,莺儿,诗情,崔账房,还有那胡大人都是京师人?”
“何止呢?”燕儿笑笑,眸底闪过一丝冷意,“六皇子生辰即近,这岑州城挤满了与他送生辰礼的人。便说方才被姑爷的戏弄的恩客天赐。那也是一耳朵就能听出来的京师人。”
“竟是这般!”赵四饮一口茶,啧啧称奇。
燕儿见赵四不再起身去望戏台上打比,遂又认认真真和赵四讲了片刻岑州城。燕儿从岑州城建制讲起,讲到六皇子受封岑州城。燕儿讲罢,赵四起身朝燕儿拜了拜,赞叹道:“当真是三人行,必有我师。燕儿师父在上,且受天骄一拜。”
赵四这厢拜了,燕儿也不躲,只是堪堪受了。受罢,燕儿冲赵四眨眨眼,哑着嗓子道:“燕儿与姑爷说得小话,姑爷万万莫要说与小姐知道。”
“有什么忌讳?”赵四不明所以。
燕儿道:“燕儿平日辗转反侧,皆因想忘的忘不了,想记的记不着。姑爷有幸将以往都忘了,燕儿再让姑爷记起,就是一桩罪过。”
“好吧好吧。我不说便是。”赵四低眉笑笑,自觉累了,索性靠在椅背上合目小憩了片刻。
赵四醒时,燕儿已点燃了烛灯,与她布好了茶饭。
赵四看了看,案上是两碟精致的小菜,一盅下置烛灯、热气腾腾的鸡汤,一碟莲花样式的点心,再加一碗白米饭。
赵四果断左手端起米饭,右手抓起筷子,“蹭蹭”扒完碗中白米,起身提起玉壶抬高,灌下半壶冷茶汤,与燕儿交代道:“吃完了。我去看看娘子,你若不想去就在厢房内候着。”
话罢,赵四握住天骄弓,抬脚出了厢房,踩着新装的木梯,径直往戏台那处去。
赵四挤到戏台外围时,天已经全黑了。好在戏台上胡大人命人布置大灯,才让赵四在黑压压的人头尽处,看见了她记挂不已的身影。
云倾!
赵四心中默念云倾的名字,脚下努力往戏台跟前走。走时,赵四时不时能听到左右与她的谩骂,但赵四甘之如饴。
是了,有人骂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