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姝不顾身旁几人的儿女私情,冷哼一声再次结出法印,这次的目标是他们一行人。
“还来?”
他并未来得及动作,只见他身旁的人手中射出一道黑紫色的气,轰的一声,鞭子另一头的方姝脱手飞了出去。
紧接着,老夫人身上的银舞应声而动,飞回曾有然的手中。
血便从老夫人的身子中汩汩流出,将方妤原本已经分辨不出颜色的纱裙染红,老夫人嘴中也不住地涌出血来。
剑一旦被拔出,原本还能有一线生机的人也只能一命呜呼了,可曾有然只是拿回自己的软剑,并未想那么多。
乔忆亭也是傻了眼,脱口而出,“这下真完了。”他只是觉得,眼下又少了一个知道事情真相的人。
曾有然却以为他在怪罪自己的莽撞,接着置气般将手中的鞭子掷向水中,溅起一滩水花,“明明她先出手的,师兄怎么不说她?”
他的视线被迫跟着声音回望过去,只觉得少年人脸上有百般委屈一样,他心中觉得有些好笑:刚刚还盛气凌人,现在又开始耍小脾气,真是……孩子脾性。
低头瞧着被攥在手中摇晃的衣袖,复而抬眸盯着身旁人委屈的神情,他开口问道:“那我说她?”
“不行,只能说我。”
此话一出,乔忆亭就被气笑了,无奈地自叹:说了你又不高兴,再说了,人家堂堂二小姐,我算什么东西啊,我说人家。
而刚刚飞出去的方姝也跟着笑起来,她慢悠悠地站起身来,“说我?你恐怕还不够格。”
“开玩笑的,二小姐,何必当真呀。”
在乔忆亭眼中,方姝并不打算将其看作是句玩笑话,她眼中已然蔓延出杀意,却猛然被一旁的妹妹拽住衣裙,“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是我们的祖母呀!”
一时之间密室的水中血色弥漫开来,空气中都带着尸体的臭味和血的铁锈味,老夫人猛烈地喘息声与方妤的轻声抽泣也形成了鲜明对比。
乔忆亭任凭曾有然抓着隐在衣袖中的手,也由着玉生烟攀上自己另一边的手臂,就那样对方家一家的自相残杀,冷眼旁观。
他实在是不明白,有什么比亲情更重要的呢?为何非要赶尽杀绝呢?
可接下来,方姝的话,让他原本只觉得有些可恨的老夫人,变成了相当可恨。
他们几人先是又被方姝斜了几眼,乔忆亭毫不客气地望回去。可方姝却没再管,慢慢蹲下身去安抚自己的妹妹,“兄长不学无术,父亲将他送上青玄山,原本是想要让他成材,接替父亲的位子,可惜,兄长并不是那块料子。”
“你只知道小叔叔对你百般纵容,可他只不过早已与祖母设计好了父亲、我、你以及整个方仪郡的下场。”
“父亲按部就班赶赴西北深渊,他身死后,兄长不在,那我作为长女首当其冲。”
她的眼神褪去冷冽,尽显温柔,抬手为方妤抚去脸上的泪水,“那么你猜,接下来会怎么样呢?”
方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也悉数传入乔忆亭的耳中,关于接下来发生什么,他也做了个大胆的猜想。
那时,方家就剩方妤这个小孙女,既听话又好控制,甚至无条件相信着自己的老祖母和小叔叔方孜凡。
可是,方家历来都在这里,控制方妤,控制方仪,他们又想要做什么呢?接下来,方姝的话,更是给了他当头一棒。
“父亲,是被他害死的,是被他们母子俩害死的!而我,我们,都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了!”
第79章复杂什么孤家寡人
“方孜凡没死之前,他就已经在布局,所以他才让你将整个方仪圈起来。”
方姝的话语像是不知疲倦的狂风,灌进入乔忆亭耳中,感觉刮得耳壁生疼,待到最后一个字落定后,他脑中还在嗡嗡作响,让他有一瞬发懵。
他细细盘算,方孜凡在石佛寺镇的据点被毁掉,他一时之间没有办法找到合适的地方,所以……
“他们想要斩断方家的血脉,让整个方仪郡付之一炬,成为他手中的亡魂!”
“让他们母子得以长生,好成就他的魔尊大业!”
方姝像是恨铁不成钢一般,用力推了一把,方妤一下子坐在了水中,“醒醒吧,妹妹!”
这一切,暂时捋清楚了,密室中也变得安静下来,就连呼吸声都难以听见。
乔忆亭一声长叹,打破了这沉重的氛围,他原本以为对那母子如此深仇大恨,方姝应当是咬牙切齿的,可她抬眸的那刹那,乔忆亭分明从她眼中分辨出了泪花。
他想,再怎么样,亲情应当是无法割舍的,却也不能排在大是大非面前。
他感觉身旁之人开始暗戳戳地将手挤进的指缝中,他只是木然低头去瞧,下一瞬就落入那人怀中,被他“奸计得逞”。
此时,乔忆亭脑中还在思考着利害关系,所以任凭曾有然对自己上下其手,“师兄,他们家的事情好复杂。”
他随口应道:“是啊,好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