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拍了拍那孩子的肩膀,“你叫什么名字呀?”
清河王乃一军主帅,平日里与他交谈的都是军中的大人物,哪里会同他这般身份低微的小兵卒说话。
面对突如其来的问询,这个小兵显得惊喜又拘谨,“回大人,我叫大牛。”
“‘但得众生皆得饱,不辞羸病卧残阳’,大牛,好名字。”清河王看了看精壮的身躯,不由点头继而问道,“大牛,如今有件可名垂千古的事情交给你做,不知你可愿意?”
大牛胸膛里那东西砰砰地跳了起来,出门参军之前母亲便嘱咐他,在军队里一定要挣出一番功名来才可光宗耀祖,却不想这个机会这么快就摆在了他的面前。
大牛赶紧对面前的这位大人道,“大人,我愿意。”
清河王越发高兴起来,他指了指地上躺着的苍老的帝王,“就是这个人,若是你杀了他,那么你便能名留千古了,几百年后,史书上都还能留下你的名字。”
清河王一字一句地吐出来,对于周遭的大臣们来说,此刻他就像个蛊惑人心智的妖魔,可在大牛心里,这位大人却是给了他一个平步青云的机会。
“若是我杀了他,便真的能光宗耀祖吗?”大牛激动地再次确认。
“当然。”
大牛便心安了。
参军之前大牛是跟着村子里的屠户杀猪的,在他看来,杀人和杀猪没有什么区别,不过都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更何况面前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看起来还没有一条成年的肥猪有劲呢!保证一刀就解决了。
大牛拿着军营里发的刀在贺正身上比划了几下,发现不太顺手,便从腰间拿出了从老家带来的杀猪刀,是他用顺手了的。
直接弯下腰,对着昏迷不醒的贺正胸口就是干净利索的一刀。
“噗。”
利刃刺进血肉之躯,有种迟钝的闷痛感。
仿佛人临终前对世界的最后一眼,贺正腾地居然睁开了眼睛,目光直愣愣地盯在大牛脸上,就那么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大人您看看,我这儿活干得利索吧!”
眼见着人咽了气,大牛顺手就将那把杀猪刀拔了出来。
一点儿没在意死不瞑目的贺正,而是第一时间看向清河王。
清河王呆愣了一下,他此生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单纯又如魔鬼之人,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他眼里竟如同畜生,真不知道他是心大还是天生的坏种。
想到此处清河王不由地打了个寒颤,幸好这小子是他手底下的士兵,若不是,说不定自己哪日也会栽倒这小子手里。
不止清河王自己,就连在场的众大臣们也没有想到,一国之主,就这么说没便没了。
等他们回过神来之时,贺正已经咽气了。
“陛下!”
贺正身边的内官是第一个哭嚎起来的,身为贺正身边最信任的人,他知道,若是皇上没了,那自己此生也算是到头了。
虽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但这一天来得如此突然,他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这份悲痛,既是因为一生波澜壮阔的陛下最后竟然死在一个杀猪匠手里,也是为了自己即将不久于人世的哀悼。
殿内渐渐响起低低的呜咽声,一国之君走得如此地不体面,他们身为乾国的大臣心里也是哀痛的。
计划达成,清河王心情大好,这些哭丧似的大臣也没能影响他的好心情,他转身出了太仪殿。
此刻整个太仪殿已经被他的人控制,殿前有许多士兵在忙忙碌碌地处理方才战事过后留下的尸首。
“来人!”
“王爷,末将在。”
身旁的副将立刻上前。
清河王远眺着东方的天空,此刻一团火红的金轮正挂在天际,喷薄而出的热烈仿佛预示着一个新时代的开启—一个属于他祁云战的时代。
“去东宫将皇太孙请来,今日,咱们乾国就要迎来一位新的帝王了,当然也会迎来一位新的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