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她顿了顿,“后悔当初和我爸在一起,后悔生了我。”
话音落下后,屋内陷入了短暂的静默。
正当沈岁宁内心自责自己这么就问了这样的问题时,江愉的声音轻轻响起了:“说实话,一开始挺后悔的,也很恨他。可是当那些恨意过去后,妈妈最庆幸的就是还有一个你。”
“宁宁,妈妈很抱歉那些年一直忽略了你的存在。”说到这儿,江愉的声音开始染上了哽咽,“不止是你,妈妈也一直在学着长大,学着如何做一个合格的母亲。很谢谢你愿意原谅我,也谢谢你愿意陪一个不合格的母亲成长……”
眼泪在黑夜里悄无声息地淌下脸颊,沈岁宁死死咬着嘴唇,没敢让江愉察觉出来。直到感觉江愉翻了个身,一只手轻轻拥上她的后背,她终于泣不成声地叫她:“妈妈……妈妈……”
成长这个课题,或许终其一生,都无人能完全堪破。
但好在,每一天都是成长-
三天后,江愉离开。
临别前,她还是放不下心地叮嘱沈岁宁:“既然决定了要留在这边,要记得照顾好自己,记得常给我们电话,常回来看我们……”
沈岁宁听得忍不住发笑,用手轻轻推着她的背往前走:“知道啦,我今年已经二十三了,您就放心吧!”
女大不由娘,江愉没再在这些事上纠结。两人说说笑笑着到安检处,最后才回头对沈岁宁说:“阿衍什么时候空闲了,就和他一起回来吧,让你外公外婆也见见他。”
江愉这么说,就好像他们很快就要结婚了,在婚前正式见一下家长一样……
她的心跳因为这个认知莫名快了几分,愣了会儿,才点头应下:“好,我回去跟他说说。”
走出机场,沈岁宁在外头随手拦了一辆车。她在计划着什么时候去把驾照换成国内的驾照,虽然顾衍给她安排了车和司机,但她偶尔还是想自己开车出门。
沈岁宁在回家前先去了趟花店,挑了满满一大捧的花。
回去的时候,刘阿姨也被她这一大捧的战利品吓到了,匆忙过来接过她手上的东西,问她买这么多的花打算插到哪里去。
沈岁宁笑笑,搜罗出家里的花瓶,回头跟她说:“全部插满。”
把对门的也都插满。
这句话沈岁宁没跟她说。
吃过晚饭后,她抱着那些醒好的花束出门。进门前,指尖非常慎重地点上密码锁,输入自己的生日。
门锁“滴”的一声,在面前打开。
换好鞋,将鲜花放下后,沈岁宁有些新奇地在屋里打着转。上次来都没仔细看,如今看来,屋内的装修看起来真的很怪又很突兀。
她四处转悠着,忍不住在心里猜测着哪些东西是他住进来后添置的。
这种感觉有些奇妙,也很熟悉,就像是回到了年少时,碰到可能会跟他有关的东西,她总会忍不住去留意,然后在心头悄悄联想一下。
沈岁宁忍不住东碰一下,西碰一下,最后一个人在屋里无声地弯着眼睛傻笑。
……
深夜,顾衍回到家,最先看见的就是摆在玄关柜子上的花。再走近一看,沙发上安安静静躺着个人,身上裹着从他房间搜罗出来的毯子。
他忍不住轻笑了声,走前,在她身前蹲下。
自从沈岁宁将头发颜色染回去后,他看她总觉得她和从前一样,没什么变化,身上仍旧有着那种乖乖的学生气。
他看着,心里变得很软,忍不住伸手去轻轻摩挲她的侧脸。
很轻柔又细微的触感,沈岁宁的睫毛慢慢动了几下,幽幽转醒。睁眼看见身前的人时,又轻轻将自己的脑袋蹭进他的掌心,低声问:“你回来了啊,几点了?”
刚睡醒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黏糊糊的,又很软,顾衍感觉她像是在拿小钩子轻轻在他心上钩,忍不住垂首亲上她嫣红的唇瓣,哑声:“快十一点了,怎么不去卧室睡?”
沈岁宁抱着身前的被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刚刚想着等你的,谁知道不小心就睡着了……”
“嗯。”他托起她的脖子,继续低头亲她。
还未完全清醒的大脑本就有些迷糊,他这么一亲,沈岁宁感觉自己很快又要两眼一闭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顾衍轻咬着她的唇含糊地低声问:“你妈妈回去了?”
“嗯……下午走了。”
“这样。”他应了一声,又开始亲她。
亲吻从嘴唇辗转到耳垂,顾衍好像格外喜欢那一小块软软的地方,轻含着、咬着。沈岁宁怕痒,不住往后缩,没挪几寸,又被他托住脑袋按回去了。
持续了好一会,诱哄似的低沉嗓音在耳畔响起:“今晚要在这里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