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次,在离谢识瑜很远的一个地方,苏琢可以找到自己的平衡点。
找到一个走,或者不走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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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城地处南方,气候在大多数时候都是宜人温暖,即将带着风雪进入十二月的冷空气似乎在这里不起作用。
苏琢和当地的负责人连着两天在当地走访了很多所学校,经过专业人员的评估和讨论,确定了一部分款项的投入和各种设备的添置。
行程一直很顺利,苏琢甚至订好了后一天回海市的机票。
但苏琢高反了。
下午的时候,苏琢结束了在低海拔地区最后一所学校的考察,此次捐款云成高原山区的学校自然也在范围之内,于是苏琢一行人驱车前往高原地区。
车队十个人左右,除了苏琢都是云城习惯了海拔的本地人。再加上苏琢全程都打起精神来认真负责,细心到不放过一丝细节,看着没有什么不对劲的,于是也就没有人问上他一句,会不会不适应高原。
一般高原反应会在进入两千五百米后,在一些人群中特发。
苏琢也不知道自己会高反。
小时候不是没有跟着父母去过高海拔地区旅游,但那时候的他身心健康轻松,抱着个小氧气瓶被照顾得很好,不像现在,奔波劳累。
云市的平均海拔在两千米左右,苏琢他们的目的地在海拔三千五百米,车队行驶的速度不慢,在三个小时之内就已经攀升到了将近三千米。
彼时苏琢端正地坐在七座商务车的椅子上,眼睛轻轻阖着,出神地想着自己还未解决的问题。
法国现在应该是十点。
顺利的话谢识瑜明天就能回国。
他也是明天回去。
要见到谢识瑜了。
可他还没想明白要怎么办。
一个一个想法就这样在他脑海里冒出,像泡泡一样升空,又被他无聊地戳破。
他在无意识当中陷入睡眠,思绪散去,脑袋重重地点了一下,苏琢在混沌中惊醒,调整了一下姿势,如此反复。
身旁随行的人都以为他在睡觉休息,安安静静地无人打扰。
等苏琢反应过来自己不是犯困而是头晕的时候,他已经有点呼吸不过来了。
车窗外的雪松上堆着高海拔昨夜落下地积雪,一条一条车辙印通向高原深处,他们正在向更高处驶去,路边海拔标志石上猩红的几个数字一闪而过。
苏琢注意力无法集中,他分辨不清那是海拔2700米还是2900米。
他意识到自己是缺氧了。
手脚开始无法忽视地发麻,苏琢转头,叫了一声向导。
但出口的声音因为缺氧的连锁反应,已经远比他想象的要小,车辆行驶在盘山公路上的声音轻而易举地将他盖过。
苏琢有点慌张,努力又喊了一声,这次终于有人听到了。
“苏先生。”向导从副驾转过头来,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后倏地大惊失色,“苏先生,你怎么了!?”
车队被匆忙地停在应急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