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今日这番话是何意思?萧庭訚耳边仿佛有钟磬敲响,手腕的青筋连在手背。
朕是天子,明明是她一而再三欺骗自己,可低头的人一直都是他,甚至还为了沈微渔强行压下本来的性格。
但自始至终,沈微渔对他始终不冷不热,尤其是今日这番话,怕不是她一直藏在心里的话。
萧庭訚强忍怒火,眉眼的阴翳却藏也藏不住。
沈微渔本来说出那番话后,意识到不对,随后听到萧庭訚那句质问,心下一悬。
“你身为天子必须有自己的子嗣继承皇位,可我身体本就不好,难以有孕。况且女子生产是进鬼门关,你想让我进鬼门关吗?”
沈微渔没有动怒,反而心平气和地与他一同商议。
萧庭訚听到这句话,犹如浇了冷水,从头到脚透心凉,眉眼的阴翳收回,想也不想地道:“谁都不能让你进鬼门关。”
沈微渔垂眸道:“那你还生气吗?”
萧庭訚自是不生气,坐回紫檀圆椅,放缓语气道:“是我失态了。”
“无碍。”沈微渔垂眸,问起云娘等人的安危,轻描淡写地揭过这件事。
萧庭訚知道她的想法,眉眼低垂,将几人的安危一一告知。
谁也没有说之前争吵的话,彼此心照不宣地压在心底。
半月后。
沈微渔回到了京城,搬到仁景街的一处住宅,离皇宫的午门门很近。
她的住宅乃萧庭訚安排。深宅大院,阶柳庭花,兰芷之室,别有雅致。
沈微渔搬进去的那日,晴空万里,踏入庭院鸟语花香,来到居住内室,四面敞开窗棂,一面竹叶,一面百花,一面对庭院,一面则是小溪池畔。
室内陈设皆金玉点缀,珠宝镶嵌翠屏,嵌螺钿紫檀玫瑰广榻摆着洋漆描金小几,三三两两瓶花摆在东侧窗下,几幅大师所作的丹青山水画悬挂西侧。
沈微渔居住了几日后,见萧庭訚真的没有拘束自己出门,也就放下心来,在外闲逛几日后,又生出开绣坊的主意。
她不想赋闲在家,故而盘算自己的银子能盘下几家。为何说盘下几家,只因她那日回来,将藏在地下的金银珠宝全都搬回来,加上萧庭訚这段几日送来的金玉器皿,足足塞满了两间库房。
沈微渔眼下富裕得都算不清自己有多少家产。
可她还没有算清楚自己要盘下几家铺子,要请多少人时,萧庭訚不请自来。
他一袭金丝玄袍,不从正门而入,反而从暗道直入她的厢房。
对于这点,沈微渔一开始就知道。
萧庭訚美其名曰说是以防沈微渔出事可以从暗道直入皇宫,可沈微渔知道这是他的托词而已。
沈微渔看在他这段时日安安分分,也没有做过梁上君子的行径,也就随他去。
因此当萧庭訚突然出现在她的厢房,沈微渔见怪不怪。
可今日萧庭訚气息阴沉,俨然心情不佳,沈微渔瞥了一眼回目光,又在盘算开绣坊的事情。
突然,一道黑影落在她的面前。
沈微渔抬眸见到萧庭訚面无表情出现在自己面前,语气平静地道:“你不问朕出了何事吗?”
“不是朝堂的事情吗?”沈微渔道。
“算是。”萧庭訚沉默一下,勉强附和。刚从朝堂下来,那群大臣又在逼他后宫选妃,萧庭訚见他们这么闲,送了几十个舞姬到他们家中。
至于为何生气,不外乎是沈微渔不愿意进宫。
或者说从沈微渔进到京城后,便说出第三件事,不愿意入宫。
萧庭訚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一直凝望着她。
这件事也一直纠缠他,明明是他纵容沈微渔约法三章,也知道沈微渔提出的三件事,一定会戳到心扉,可他还是固执地让沈微渔约法三章。
至于他的约法三章,萧庭訚迟迟不愿意说出第三件事,打算一直留着。
因此今日被大臣莫名参奏,又想起沈微渔的不愿意,萧庭訚才会浑身戾气。
但萧庭訚见到沈微渔戾气一下子消失,也就没告诉沈微渔这件事。
相反他在知道沈微渔又要开绣坊,沉思一下道:“在京城经商,行事会比安康城难,若你愿意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