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有意为江澜音撑腰,众人自是不会不识趣,对于软香怀孕一事,很快便止了讨论。
昌平公主亲自上前引路,太后却不曾看那特意留得上座,指了一处偏角僻静处道:“哀家坐那处便好。”
太后有意想要寻个安静之处,昌平公主自是不好拂了她的意,只得让人重新备了东西过去。她看了看跟随入座的季云姝,笑着向太后提议道:“太后,有宁乐郡主在此作陪,不如让季小姐随我去坐,也好和别家的公子小姐一同玩乐解解闷。”
季云姝牵了江澜音的衣袖摇摇头,江澜音替她拒绝道:“多谢公主美意,只是云姝甚少参加宴席,对京中的玩法也不甚熟悉,恐会扫了诸位公子小姐的兴儿,还是让她留在妾身身边,陪太后闲聊一会吧。”
“不熟悉没关系,玩几把自然就知道了。”昌平公主瞥了季云姝一眼,向江澜音示意道,“这姑娘终有出府的一日,你这做嫂嫂的可不能这般舍不得。”
江澜音陪着笑想要再拒,一旁的太后突然开口道:“一段时日不见,昌平倒是越发有长公主的样了,如今竟是会关心起朝中大臣的家事,为陛下分忧,想来陛下也甚是欣慰。”
昌平公主的笑容微僵,随后低头尴尬道:“太后说笑了,昌平一向没个正形,只会玩乐,哪里又能为陛下分忧。”
太后没再接话,只挥挥手赶人道:“行了,今日你是主人,莫要冷落宾客,随他们玩去吧。”
没能邀请走季云姝,还反遭太后警告,昌平公主也只得讪讪而退。待她走远,太后方才轻声咳喘道:“早先想着让你带云姝来,好提前让她过过眼,看看有没有什么合心意的好儿郎,如今看来,倒是哀家想少了,这相看不去也罢,你们跟紧哀家便是。”
江澜音感激福身,看着太后的面色有些担忧道:“太后凤体可是有恙?”
“年纪大了,难免有些小问题。”太后接过苏嬷嬷递来的茶水,润了润喉咙才继续道,“先前一点外伤,不曾想竟是养到了今日。”
想起太后先前遇刺一事,江澜音心惊道:“可是先前宫中行刺一事?澜音竟不知您受了伤”
太后摇摇头道:“朝中无人知晓。”
“那刺客可有抓住,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
竟是敢入宫行刺太后,这人的猖狂程度实是令人胆寒。
“刺客早已击毙,至于何人所派”太后冷笑道,“不过那一颗狼子野心罢了。”
江澜音哑然,心中也是明了。陛下病重,若想储君稳固,还需依仗太后。如今会铤而走险行刺太后的,也只有那位意图不轨的恭亲王了。
“如今他敢对哀家下手,看来已是按捺不住。”太后柳眉深锁,向江澜音提醒道,“近来边境频频告捷,寒漠已有意图求和,想来季将军不日便会归朝。越是此番时刻,你与云姝便要愈发当心,边境安了,上京怕是要动荡了。”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太后的面色便疲倦了许多,眉心深痕,显然最近忧思甚多。
太后揉了揉眉心,闭目询问道:“那软香娘子又是怎么回事?她腹中胎儿当真是季将军的?”
江澜音一时语塞,片刻后才哑着声回话道:“大概是吧,一个多月前,将军曾回京述职。”
太后掀眸看向一旁垂目静坐的江澜音,许久后方才轻叹:“先前劝你,本想着能保你与季将军少些麻烦,如今看来倒是给你添了诸多烦绪。”
太后瞥了一眼正在紧张吃糕点的季云姝,毫不避讳地向江澜音示意道:“这孩子来得也不是时候,留着只怕会是季知逸的软肋,成为你们的催命符,哀家知你心软,让朱嬷嬷去陪你一段时日”
“澜音明白太后之意,可正是因为它可能是季知逸的软肋,我才更不会去触碰。”江澜音侧目望向独坐桌前的软香,沉声舒气道,“若连我都不与他同气,折其软肋,那他这一世便真的太苦了。”
太后盯看江澜音许久,终是没有强扭:“罢了,祸福各有定数,你若已下定决心,哀家自不强迫。”
许是偷偷打量的目光太多,软香怯生生地护摸着自己的肚子,太后瞧见她坐立难安的模样,拧眉低语道:“能否顺利过此关,便要看季将军对她们母子究竟是何情意了。”
“公主!”一个小丫鬟自侧廊处匆匆奔来,贴在昌平公主身侧小声耳语。随后,昌平面色微变,推了一旁来客的敬酒赔笑道:“府中有些事情需要去处理,本宫先行,诸位自便。”
昌平公主急急忙忙往后院而去,连廊拐角处隐有焦急哭泣之声。太后心觉异样,向身后的苏嬷嬷示意道:“你跟去看看。”
江澜音探眸而望,留心到昌平公主离开前看向季云姝的那一眼,心中突有直觉,公主府后院的意外,或许与前世季云姝与赵小侯爷的婚事有关。
不消片刻,苏嬷嬷皱眉而回,回想起方才看到的腌臜事,面色尽是嫌弃道:“说出来都怕污了主子们的耳,那赵家小侯爷犯了混,竟在公主府中食了药,白白污了人家原中郡守家三小姐的身!”
“原中郡守家的三小姐?”季云姝诧异出声,江澜音询问道,“怎么,你认识她?”
季云姝点点头道:“她是魏关月的庶妹,前不久才跟着府中姨娘来到京城。我在逛书肆时遇到过她,方才你与傅相说话时,她还来邀我同玩,只是我记着嫂嫂你的交代,便没有搭理她。”
原来如此,难怪当年季云姝会突然与赵小侯爷定下婚事,事后季知逸竟愤怒至此。听着后院里依稀的嘈杂声,江澜音只觉胸中犯呕。
听季云姝一言,太后又何尝不明白这其中腌臜。冷笑一声评判道:“也是自食恶果,怨不得人。”
“满屋秽事,这荷也无甚可赏。哀家也乏了,澜音,你与云姝陪哀家走一段,也早些回府休息吧。”
当前情境,江澜音也不愿再坐,太后既有发话,她自是跟着同行。
见江澜音离开,早已是坐立难安的软香也赶紧跟上。行至门口,倒是遇到了姗姗来迟的魏夫人。
“臣妇参见太后。”魏夫人一向身体不好,太后挥手免了她的礼数。见江澜音她们与太后同出,魏夫人有些诧异道:“今日天气忽凉,臣妇出门耽搁了一会,竟是错过了昌平公主的盛宴么?”
江澜音于她解释道:“这倒不是,公主的宴席也将将开始,只是太后有事需先移凤驾,澜音陪太后走上一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