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系上腰带,披上外袍,走下白玉莲台,拾起阶上提灯,回眸深深望了她一眼。
恍然间,莫名给她一种诀别的错觉。
“夜深,该歇了。”他再开口时,嗓音里敛去了所有情绪,恢复成往常的温润平静,好像从来不曾失控,“小仙姑,好梦。”
好梦。
——假如这一别便是永别,你会对我说什么?
——别走。
——若非走不可呢?
——那就……好梦。
晓羡鱼的脑袋蓦地一疼,旧忆沉浮,她却抓不住任何的零碎。
她扶着莲瓣起身,下意识向奚元伸手。
视野却开始模糊,雪白的身影变成好几道,重重叠叠。
颈间在发烫。
晓羡鱼抬手摸了摸,那里是锁心咒印的所在。
“……奚元。”意识在沉沉地往下坠去,她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唇齿间艰难挤出字音,“你对我做了什么,你要去哪儿……”
奚元静静立在原地,不语。
手中的提灯火光葳蕤,幽惨惨的,映照着他的眉目,却勾勒出浓浓缱绻。
他今夜对她做了许多。
捧着一颗滋生贪念的心,还想要做更多。
到底没有。
所幸没有。
不然这一刻,他大概会很难舍得转身离开。
再看一眼好了。
如他曾说过的,就看最后一眼。
然后给她一个安然香甜的美梦,就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样。
祝她好梦,然后永别。
第86章业火“天杀的,原来是只色鬼!”
偶有几个瞬间,晓羡鱼忽然会觉得,自己如今的生活透着种似曾相识感。
仿佛她很久以前做过这样的梦。
并不全然一致,但最大的共同点是她都过得快乐,悠闲,身边亲友无数,还有许多喜欢她的人。
颈间的锁心咒烫得像要烧起来,寸寸汲走她的意识。晓羡鱼瘫软倒下,恍惚间似乎被一只手扶了一把,将她轻轻放平。
坠入梦境的一瞬间,她忽回想起来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
很久以前她确实做过这样的梦。
漫长而香甜,真实到令人分不清虚实,只是具体的内容,她还是想不起来。
而这一次的梦中,她的身份和现实中一模一样,还是云山上无忧无虑的小仙姑,整日翘课,玩耍,嬉闹。
师尊辞云真人拿她无法,每每恨铁不成钢,取来戒尺抽完她的掌心,又心疼地给她吹吹。
像个慈祥的老父亲。
晓羡鱼讨打地笑着:“师尊,别吹啦。您打得其实也不疼。”
辞云真人瞪她:“都长这么大了,一点儿也不让为师省心。”
午后的阳光暖极了,缓缓渗入肌肤,流淌进骨缝里。
叫人渐渐沉溺,不愿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