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来便随首席执行机密任务去了,身份一定不简单。”
“可她为什么没回来?”
说话的人默了默,摇头。
半晌,又有人道:“洛师兄不是认识她吗?还带她去了出现魇眼的旧地,应该和她挺熟?”
“哎,洛师兄来了——”
眉目俊秀的少年从后方走来。
北风将众人细细碎碎的言语吹到他耳畔,他来到阶下,望着围上来的同伴,正色道:“我知道的不比你们多。”
众人闻言,神色间不由得有点儿失望。
洛枕风静了下,脑中浮现出初见时,少女坐没坐相靠在窗边,一条腿伸出墙外晃悠,笑眯眯同他搭话的场景。
他微微叹气:“我与那位师妹相处时日不多,只知她是个健谈活泼的姑娘。这次没有回来,希望她平安。”
***
议事殿内。
沈疏意靠在主座,指尖轻敲着白玉桌案,冷冽的眉眼一掠,扫了左手边的青年一眼。
霜天令出得仓促,其余五派掌门皆是阵法投影,唯有谢诀扔下云山一堆杂务,亲身到此。
过往会议,云山掌门谢诀总是最春风和沐的那个,他包容万象,从不令人为难。倘若有谁因立场或利益吵架,也多是他温言劝说,分析道理。
——只要心思别打到云山上来,他几乎是个毫无脾气的面人。
但此时此刻,青年通身气质与往常悄然割裂,他神色淡淡,但莫名流露出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果然生气了。
那火气不声不响,温吞得瘆人。却又无孔不入、蓄势待发。
一半落在幽都山,一半落在他沈疏意头上。
“情况诸位已都了解。幽都山与人间相安无事百年,终于藏不住祸心了。”沈疏意沉声道,“如今鬼王入人间,劫走仙门弟子。诸位,这祸患还要继续留么?”
他没有揭露她身份的秘密。
场间沉默。片刻,沧澜山派掌门徐徐开口:“可若就因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弟子挑起纷争……”
“无足轻重?”
谢诀一眼扫去。
“晓羡鱼乃恩师辞云真人亲传,与我同辈,在云山资历甚重。一位仙门长老,阁下说无足轻重?”
他语气不急不缓,未见怒意,好像只是一句平静的询问。
沧澜掌门显然是不大服气,蹙了蹙眉正欲反驳,却又听沈疏意道:“她是调查魇眼一事的关键,对霜天台很重要,或许还要甚于在场诸位。”
他这话有些不留情面,沧澜掌门一噎,别过脸去。
从始至终一直沉默的青炼山派,掌门抬了抬眼,淡声道:“幽都山凶灵横行,本就不是应存之地,如今又对人间虎视眈眈,当诛。”
这话是表明立场了。
围剿一战,青炼山愿意加入。
沈疏意眸光一转,看向对方的眼神隐隐间别有意味。
三百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还不足以让一个根基深厚的宗门彻底更新换代,全然变作生面孔。
眼前的人,是三百年前青炼山掌门的徒弟。
也是苏漪曾经的师弟。
或许不十分熟识,但定是相识的。
沈疏意依稀记得,年少时候,眼前这位沉稳内敛、渊渟岳峙的一宗之主,还曾因为被她“带坏”,贪玩影响功课,被自己的师尊狠狠罚过。
沈疏意之所以知道,是因为那次苏漪心有愧疚,帮着师弟分担了一半的抄写。确切来说,是一半的一半。
因为她笑嘻嘻地来找沈疏意,让他也帮着一起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