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意思发脾气。”康熙气的放下笔,皱着眉心看他,只瞧了一眼,浑身的怒气便就又消失了个干净。
十七阿哥是他所有的孩子中最小的一个,也是他最疼爱的一个,最受宠的一个。不出意外,也是他最后一个孩子。
当年盛琼华生下十七阿哥时受了不少苦,这么些年他独宠禧皇贵妃,却也没存心思让她再生一个。
何况就十七阿哥那粘人劲儿,孩子有一个那便够了。
于是,康熙对这个幼子是存着极大的期望的,不比旁的阿哥,自小便是他手把手的带大,他生的也好,自小就比旁人机灵。
康熙当时连如何教导,如何磨炼,帝王之术都准备尽数教给他了,哪知道这小子越长大却越娇气起来。
小时候的聪慧,灵动还在,只就是不爱念书。
旁的阿哥六岁启蒙,他软磨硬泡的非晚一岁,上了上书房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太阳都晒屁股了还磨在床上不肯起来。
夏天嫌热,冬天嫌冷的,娇气的令人发指!
康熙本是恨铁不成钢的,可偏生对着那张脸却是生不出半点的脾气来。
十七阿哥这张脸尽往好处儿长,活脱脱就是个盛琼华翻版。他人小鬼大的,再如何调皮,康熙一瞧见他这张脸便是什么火都发不出了。
“今儿又是为了什么不去。”
康熙深吸了一口气,拿出对盛琼华一半的耐性来问他,十七阿哥惯会看人脸色,特别是他皇阿玛的,见他这模样,便知晓是不生气了。
皇阿玛不生气了,他还上赶着往上爬,人小鬼大的坐在那凳子上,直嚷嚷:“儿臣要吃牛乳糕。”
“有有有。”
站在一边候着的李德全立马放下手中的东西亲自去端:“十七阿哥喜欢的,万岁爷一早就吩咐了,就等着您来呢。”
李德全是御用的太监,除了万岁爷也就伺候这十七阿哥了,这么些年来看着万岁爷手把手的带过来,对十七阿哥他自然也是打心眼儿里心疼。
十七阿哥心满意足的吃一大碗牛乳糕,李德全给他擦拭了手脚后,就见龙案旁,万岁爷放下折子,正拿着他的功课在看。
字丑,态度也不端正,最后连名字都不写,就画了一串小粽子。
康熙每每看见,都忍不住的抬手扶额。
见他吃好好了,边招手让人上来:“你过来朕考考你。”父子两个都坐在龙椅上,一大一小。
康熙尽量让自己忽略那狗爬字,耐着性子的教他:“昨日太傅布置了《论语》让你回去背,今日逃了学,朕来抽问你。”
十七阿哥那张包子脸上,一双眼睛眨巴了两下。
康熙瞧了一眼,准备换一个简单的:“君子有九思,哪九思?”
十七阿哥生的小小的,坐在龙椅上一双腿触不到地,鹿皮靴子晃了晃,磕在龙椅上嗒嗒作响。
过了会儿才带着奶腔抑扬顿挫道:“视思明,听思聪……”几个字磕磕盼盼的,但到底还是背了出来。
康熙点了点头。
只没一会儿,背到言思忠的时候,十七阿哥就卡壳了。
康熙闭着的眼睛睁开,问:“这才背到第五个,九思九思,还有四个呢?”他语气可当真儿温和的,低下头的时候还循循渐进带着鼓励。
可十七阿哥那张脸皱成了一只小笼包,肉眼可看儿的惆怅!
康熙依旧不放弃,准备课外提示:“下一句,下一句是什么,意思是做事要认真负责,不可以懈怠懒惰的。”
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
十七阿哥几乎是瞬间就能说出,这些东西他多看两眼就也就会了,不过他抬起头,却只道:“孔子思的什么,儿臣是当真儿不知道了。”
他搂着万岁爷的手臂撒娇:“只是儿臣现在饿了,只知道思烤鸭,思乳猪,思八宝饭思糖糕子。”
康熙气的额角青筋直跳,可看着十七阿哥这张脸却又是一句重话都说不出口。
狠狠地拍了两下桌子,厉声喊道:“传膳。”
十七阿哥坐在龙椅上,笑的一双眼睛眯成一条缝,还急哄哄的探出脑袋上前喊:“李公公,刚我点的八宝饭别忘了。”
十七阿哥在乾清宫吃了一顿,心满意足的出来了。
他也不要旁人跟着,就带着那叫元宝的小太监一人在宫中晃悠,奴才们远远的跟在身后,只别让十七阿哥出他们的视线外就是了。
只今日见了额娘,刚又吃了好几块糖糕子,十七阿哥心情大好,仰头看着天上的彩霞,一时诗兴大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