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甚么都没有,没有父皇疼爱,没有母族托举,甚至于读书上也没甚么天赋,我不能再没有自尊。
陈顼道:“对了,明日大家都会戴面具。”
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狐狸脸的面具来,递给我,道:“明日,皇姐就戴这个,可好?”
我将那面具收好,道:“好。”
*
七夕乞巧那日,陈顼早早就是宫门前等我。
我着了一身红衣,对着面前的铜镜,缓缓将那狐狸面具戴上,道:“好看吗?”
伯英笑着道:“这世上再没谁比咱们殿下标致了。”
遣兰也道:“戴了这个面具,更显得殿下俏皮。”
她说着,跪下在我脚上系了个铃铛链子,道:“这是奴婢编的,正合七夕戴,但愿它能帮助殿下,于今日遇到命定之人。”
我听着,心中想起裴玄。
不知他今日和持盈出宫,又会戴甚么面具。
我心里乱得很,一出门,正撞上一个宦官。
还好他反手揽住我的腰,否则我便要生生摔在地上。
陈顼赶忙跑过来,一把将我扶起来,又狠狠推了那宦官一把,道:“放肆!谁许你的脏手碰我皇姐!”
我忙道:“无妨,今日是我不好,没有看路。”
“皇姐……”陈顼有些心疼我,道:“你总是体恤旁人,可谁体恤你啊!”
我没回答,只将那宦官扶起来,道:“你叫甚么名字?”
“季风。”他抬头看我,我才发现,他生得很好看,甚至于,很难让人把他和宦官这个词连起来。
“皇姐,和他说这么多话干甚么?快走吧。”陈顼催促道。
我从袖子中掏出一锭银子,塞在季风手中,道:“今日,对不住……”
话没说完,陈顼便拉着我走了。
这时候的季风落魄,我再没想到,不出几年,他便会成为叱咤风云的九千岁大人。到那时候,甚至连父皇,都会在他面前颤抖。
*
京城繁华,富贵迷人眼。
我果然玩得很是肆意,却不料,与陈顼走散了。
我迷茫地站在道路中间,任凭行人匆匆忙忙路过我身侧,他们都很着急似的,有的碰我一下,有的撞我一下。
我脚下不稳,一个趔趄,向后退了几步。
“姑娘,你没事罢?”
我朝后看去,只见身后之人,正是裴玄。
我瞳孔一缩,几乎是弹跳着直起了身子,道:“没事,没事。”
我戴着面具,他认不出我,我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我正要告辞,他却握住了我的手,道:“这里人多,当心再走散了。”
再?
我有些狐疑,莫不是他方才一起同游的女子走散了,而我正好戴了和她一样的面具,这才让他认错了人。
他是和谁一起来的?
陈持盈?还是旁的甚么人?
我不敢问,就只低着头,由着他拉着我。
他手指温润颀长,指节分明,而我却手指冰凉,因为瘦,手腕那侧突起的腕骨有些膈人。
他好像全然没有察觉似的,将我一路拉出人群,才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