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国公,朕好不容易出宫一趟,就想来你的国公府喝杯酒叙叙旧,结果你竟如此怕事,还想请华老来约束朕不成?”
东陵皇突然大发雷霆,惊得国公府众人纷纷跪下身来。
而老国公知道,他气的并不是这么一碗酒,而是对朝上自己反对他增加赋税耿耿于怀,眼下不过是借题发挥而已。
寒风之下,梁国公苍白的发丝如同雪山上摇动的松柏,他高大的身形依旧挺拔,此刻神情微动,撩开衣摆就跪了下来。
他的身上散开一股肃杀之气,坚定而忠诚的目光坦荡的迎上东陵皇的怒火,“老臣不是怕事,陛下是东陵的君主,绝对不可有丝毫差池,否则老臣就是东陵的千古罪人!”
“身而为臣,万事需以王为先,今日就算皇上要砍了老臣的脑袋,只要能劝住陛下少饮一碗酒,以龙体为重,老臣也绝无怨言!”
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老国公,朝着东陵皇伏下身来,言辞恳切,护主之心溢于言表。
此时他额头抵着地面,仿佛东陵皇就是他的天,这一幕让在场众人无一不为之动容。
东陵皇原本的怒火很快烟消云散,他不由得想起幼时,自己调皮骑在梁国公脖颈上玩耍的事情。
说起来,老国公真的是看着他长大的,一直以来都以长辈的姿态维护着他,直到他登基为帝,老国公对他的态度始终如一,没有半点儿的生分。
旁人会生怕被降罪,对他阿谀奉承,唯有老国公,敢在他一意孤行之时站出来阻止。
东陵皇好像清醒了不少,他在位得越久,越容不得旁人忤逆,尤其是病了一场之后,他更加矫情了,觉得老国公在这种时候都不迁就他。
可是,国事之上,哪能意气用事。
“国公快快请起,朕不过是喝多了,闹点儿小脾气,你这是做什么。”东陵皇的语气已经不似之前那般针锋相对,旁边的萧钧澜脸上带着浅笑,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没想到,脊背如此之硬的梁国公,竟会在皇上面前这般卑躬屈膝。
之前三番四次相邀,都被梁国公推诿了,这份忠心,好像不论发生何事都无法动摇。
萧钧澜袖中的手不由得轻轻一握,这是为何呢?
为何梁国公会选择皇上,自己与皇上相比,究竟差在哪里?
他礼贤下士,放低姿态,都无法让梁国公高看一眼,而皇上这般颐指气使,将梁家的骄傲踩在脚底下,梁国公却依旧能忍气吞声。
这是笑话呢。
自古忠臣,没几个有好下场。
萧钧澜用眼角的余光轻轻一扫某个方向,很快,一名侍卫匆匆而来,此刻东陵皇已经将梁国公从地上扶了起来,似乎已经放下了之前的芥蒂。
不想,侍卫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东陵皇的眼神又是一变。
“国公真是教出了一个好孙儿!”
危险的气息再次从东陵皇的身上散开,梁国公疑惑的抬眼看他,就听旁边的侍卫冷声说道,“方才梁家少爷辱骂陛下,说陛下是昏君!”
这侍卫说他亲眼看见,梁源仪听说花园里东陵皇动怒,老国公下跪,便气得大骂皇上昏庸,不识忠臣,这会儿被梁家的下人拖进了屋内。
“不!陛下,此事定是误会!”老国公脸色一变,梁源仪虽然性子是冲动了些,但应该不敢说那等以下犯上的妄语。
“是不是误会,朕亲自问问他。”
东陵皇再次被拱起了火,梁国公跪他难道不是天经地义之事?
这梁源仪好大的胆子,敢骂他昏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