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表嫂。”宁笙眸光凝视着对面莞尔一笑的女子,笑颜逐开的模样像极了漫山遍野朵朵绽开的桃花林,甚是夺人眼球,这么想着,倒是想起家中后山的桃林,道:“再过段时日就是桃花绽开的时节,京中可有桃林?”
她话题变得迅速,傅羡好怔愣下了,道:“瑶山有片桃林,京中世家贵女踏春时多前往瑶山。”
但倘若要说最为耀眼的桃林,莫过于皇家别院之景。
那儿种满了桃树,到了春日时放眼望去皆是桃色,傅羡好也只见过一次,还是初来国公府那年。
“我家中后山有处桃林,春日是漫山遍野都是粉嫩之色,我站在院中都能瞧见桃花随风坠落的场景。”
宁笙提起家中景色时,眸中掠着憧憬。
傅羡好低低地笑了笑。
耳侧听闻有人经过雅苑,她眸光斜斜望去,有两道身影穿过长廊,又往里走了几步,眸光有意无意地左右看上几眼,似乎是在确认周围是否有人。
闻夕也瞧见了,忙放下将将拎起的茶壶,走向门扇之处。
“你若是无要事在身早日离京,这京中又要生变了。”
“此话怎讲?”
“我来前听闻三公主即将下嫁萧家。”
闻夕推门的动作微顿,惊愕地回眸望向自家少夫人。
傅羡好也是惊诧蹙眉,直到炙热茶水倾洒指缝方才回过神来。
他们口中的三公主,自然是章舒墨。
而萧家……
这京中除了萧国公府,还有其他道得上名的萧家吗?
“哪个萧家?”
其中一人也是惊诧的。
另一男子‘啧’了声,道:“自然是萧国公府,萧瑾承。”
傅羡好神色霎时间残承了几分。
忽然想起她出府前遇到的女使,那时乔氏脸上的神色称不上对劲,想来应该是女使前来商讨的就是此事。
对面的宁笙早已怔愣在原地,茫然地盯着窗柩看,又看向她,眸中满是不解。
不过别说是相识的宁笙,就是窗柩外的陌生男子也被这个消息震撼到,忙问:“可萧家不是已有少夫人在,三公主怎会下嫁萧家当侧室,若是因此而休妻定会引起言官弹劾,他们……”
“不会休妻。”男子意味深长地打断好友的话,神神秘秘地说:“他们自是有办法。”
“你可别吊我胃口,快说。”
“吴兄可听说过‘降妻为妾’。”
傅羡好手心倏地一空,紧握在掌中的茶盏砸落桌案引起叮叮当当声响,尚冒着热气的茶水一股脑地洒在她的手中,烫得承皙手背漾起绯色,她却视若无睹。
长廊上的人仿佛没有听闻这道声响般,仍在继续说道。
“公主下嫁萧家,莫说是正妻,就是侧室也是万万不能有的,但好歹萧家少夫人也是在院中多年,做个妾也不是不行。”
“这事萧瑾承可知?”
傅羡好抿着唇。
不知为何,随着男子的‘自然’二字影入眼帘的是漂泊不定的屏风,眸前的身影重重叠叠,陡然倒下之时她恍然大悟。
长廊中这场戏,是刻意演给她看的。
习习冷风袭卷而来,呼啸的风嚎声吹响了窗牖。
就算如此,心神紧绷了一整日的傅羡好眼下忽而松懈下来,丝丝缕缕的困倦也悄然弥漫四下,微垂的眼帘时而阖上时而扬起。
奏折中言明了陈家给傅家去信的内容,也道明了如今傅家并未对来信进行回复,着人探听时,傅家言语间也仍然是不愿掺和朝堂之事。
他合上奏折,“傅家若有异心,换个话事人便是。”
“她今日想要傅家置身事外,明日也许就想着为傅家争权夺利。”皇帝摊开奏折的动作停下,望向下首的眼眸晦涩不明,他松开抵着奏折的手,奏折‘啪’得一下合上,“你别忘了,傅羡好再如何,她也是世家女。”
傅家能有异心,她亦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