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抛了近三百两银钱的梁钊困惑不解,“不是刚刚那位姑娘?那是谁?”
叶煦想起适才纳入眼帘的一幕,道:“是另一位姑娘。”
被绕晕了头的梁钊摆了摆手,“别管这位姑娘那位姑娘的,这次终究是我赢了,快将祁洲的那块玉佩给到我。”
“我何时说要和你赌了,我只说了你大可试试。”叶煦挑了挑眉,负手离去。
被摆了一道的梁钊:“……”
车舆滚轮碾过细碎的石子,朝着定好的方向前去,张思邈的府邸距离惜云阁有段距离,约莫需要一刻钟左右。
穿过喧闹的街道,车舆驶入漆黑无声的黑夜中。
余光瞥见萧瑾承抬手取下忽明忽暗的烛火,傅羡好了然,舆中的光影会随着帐幔缝隙而出,若是不想引起他人的注意,吹灭光源恰恰是最简单明了的方式。
两人眸光相接的刹那间,烛火被吹灭,眼前陷入一片漆黑。
“紧张?”
绵灼的气息袭来,于静谧无影的黑夜中异常得清晰。
傅羡好下意识地颔了颔首,没有听到声响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或许是看不清自己的动作,这才‘嗯’了声。
要说不紧张,是真的在撒谎。
“紧张,不过也没有特别紧张。”傅羡好侧眸看向正对面的一团黑影,两载间夜里,于四下把守森严的宫殿中往来没有上千次也有上百次,“比起第一次寻殿下,这时候的紧张都算不得什么。”
萧瑾承挑了挑眉。
他还记得彼此的傅羡好可谓巧舌如簧,也不知道是准备了多久,于夜中抱着一册沉沉的书册,站在门前徘徊了多时,久到余白都有些沉不住气,心想借着其他宫门出去瞧瞧的时候,她敲开了已经落锁的东宫门扉。
她见了余白,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说求见太子殿下。
余白什么都问不出来,只得寻人前去书房回禀。
傅羡好也十分沉得住气,清心殿距离书房不过百八十步,余白遣去侍卫近半刻钟都没有回音,她就抱着书册站在清心殿的正中央,不催促去寻人自己也不急着走。
而她等的人,半个时辰后才来的。
他来后,只问:“傅姑娘为何深夜敲门而来。”
话语落下,傅羡好将手中的书册摆在桌案上,退后了几步,对上那双淡漠无波的眼眸,他片缕视线都不曾落在书册上,就这般看着自己。
傅羡好只是静了一瞬,就道明了自己的来意。
她开口便道:“民女知道殿下不愿大动干戈,希望世家能够激流勇退,民女可做殿下与傅家间的桥梁。”
第28章第28章
少女清澈嗓音不疾不徐。
见主位上的萧瑾承不语,时而掠过的烛影衬得他的神情愈发得晦涩难懂,彼时的傅羡好没有急着表忠心,而是上前半步摊开桌案上的书册。
上头落着盘根错节的世家名录,清楚明了地通过一幅图,呈现出眼下世家间息息相关的脉络。
其中,少了傅家。
她为自己前来,也是为傅家而来。
萧瑾承点着座椅的指尖微微悬空,视线落在书册上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循着少女纤细柔软的指节望去,澄澈的眼眸中满溢着自信,明眸皓齿,果敢坚决。
不过大抵是不了解他,也摸不准下场会是何样,指着书册的指尖微微颤抖。
思及此,萧瑾承道:“也不怕我杀了你。”
杀?
“你入府三载,外头是如何说道的你久在京中,自是比我听得要多,你母亲和父亲虽不会说你什么,可有些事情你也应当提起日程来,何故任人直戳他们二人的脊梁骨。”
宁老夫人被乔氏冷着脸拉扯着离去时,乔氏还不忘回眸叮嘱傅羡好早点歇下,可直到她们的身影穿过竹林小径隐入夜色中,傅羡好步伐都未迈出一毫。
宁家多年来主事的也是宁老夫人,若是端起教训小辈的姿态来,也是强压而下的威严。
皎承月色斜斜撒入凝结成冰的池面,三三两两地倒影着女子亭亭玉立的身姿,仰起的下颌勾勒成道秉直的线缕,脸上闪过几丝茫然,稍许地透露着女子动荡不安的内心。
大婚当夜萧瑾承都不曾碰过她分毫,只是顾及她的颜面没有离开卧阁而已,翌日之后便搬去了书房独居至今,怎会凭空多出一儿半女来。
实际上这并不是初次听到他人提及子嗣的问题,过往的时间中,傅羡好时不时地就会听到别人谈论她的肚子,或是当众对她指点迷津的,或是在背后指指点点的,就是比今日更加难听的话语也曾听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