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没关系,只要咱俩体重加一块不超过二百四十斤,这冰就不裂。你看,我一百三十斤,你一百斤,咱俩棉袄、裤子、鞋加在一起……”
她信以为真,睁大眼睛,更加不敢往前走了。
我哈哈大笑,一把给她推倒。她吓坏了,脸也白了,手也哆嗦了,斜趴在冰雪上不敢动。
我说:“骗你呢,这湖每年冬天冻冰两米厚。”
我在她旁边跑来跑去,出溜出溜滑冰。她看了半天,发现真的没危险,这才站起来,尝试着跟我一起滑雪滑冰打雪仗。
很快,她脸上恢复了红色,恢复了笑容。跟着我跑啊滑呀,呼嗤带喘。
我俩在大雪的湖面上快活地打滚,脑子里什么都不想,十足俩小畜生。
我俩浑身上下从头发到眉毛衣裳裤子全是白雪,连鞋里都是雪花化的冰水。
我甚至抓着她的脚脖子转圈儿抡她抡啊抡啊越抡越快然后把她狠狠抡出去,看着她尖叫着在冰面上横着漂移。
这是她今生童年被错过、被剥夺的游戏。
我忽然说:“告诉你实话,这几年全球变暖,这湖冰每年冬天都会裂开好几回,淹死冻死的人多了,成了水鬼。听说水鬼只要拉下去一个活人,就能复活上岸。”
她安安静静听着,眼睛睁得圆圆的,脸上的红晕和笑容再次消退。
我刨开脚边的冰面积雪,说:“哎呀你看你看这下面有个绿脸!是个女的!快跑!她眼睛睁开啦!”
说完我撒丫子往岸上跑。她顾不上查看我所谓的绿脸,只管在我后边紧追不舍,好像后上岸的一定会死。
趁她心情不错,我提建议说:“我去带你做个全面体检好不好?”
她断然拒绝说:“不要、不要。”
我问:“为什么?”
她说:“我身体特好。我不去医院。”
我说:“必要的时候还是得去……”
她打断我说:“我不想去!我就是不去!医院不干净,晦气。”
这姑娘已时日无多。我想对她好。
我想犯贱。她贱我贱全民犯贱。
人不犯贱我不犯贱;人若犯贱我更犯贱。
谁敢说“爱”不是“犯贱”?!?!我揽着她的腰,沿着湖边惬意地走。
她看着远处纯白的雪地,开始轻声唱:“为什么就是找不到/无邪的玫瑰花?”
我和(hè):“为什么遇见的王子都不够王子啊?”
她接下去唱:“我并不期盼他会有玻璃鞋和白马/我惊讶的是情话竟然会变成谎话。”
这歌儿我熟啊!我唱第二段:“为什么幸福的青鸟要飞的那么高?为什么苹果和拥抱都可能是毒药?”
她唱:“我从没想过有了他还孤单的可怕,我突然想起从前陪我那个洋娃娃。”
我俩合唱:“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长大,长大后世界就没有花;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长大,我宁愿永远又笨又傻。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长大,长大后我就会失去他。我深爱的他深爱我的他,已经变的不像他……”
我用双手捧着她微凉的脸蛋,凝望着她。这姑娘已够命苦。
她说:“干吗?大流氓良心发现了?”
我说:“大流氓想对你好。”
她忽然眨着眼问我:“你到底有多少钱?”
嘎崩一下,我对她的好感荡然无存。
她仍然这么俗不可耐!
这姑娘真是我的宿命么?
我说:“嗯不是太多,反正目前够咱造仨月的。如果有啥特殊需求……”
她打断我,直截了当问:“你老防着我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