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离拼命地撞击着公寓四周的墙壁,稀薄的灵魂体却始终离不开这间公寓。
四周的钢筋水泥和铜墙铁壁困不住她,可无形的结界和桎梏困住了她。
她紧紧闭着眼睛,让自己鼓足勇气,她生前死后都怕疼,可没办法。
“我得活下去!我要陈渡活下去!”
灵魂体不会流泪,也不会心痛,可每一次撞击,却能感觉到灵魂被撕裂的疼痛,时离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那种疼痛,她浑身战栗,却依旧张开双臂,固执地一遍遍往结界上撞。
没有头破血流那么惨烈。
她只是感觉到自己在无声地溃散。
从发梢开始,到胸口,再到四肢。
那种溃散,像是人的□□缓慢腐烂,不带血,不带声息,却深入骨髓,疼得她想大声尖叫,想跪地求饶,却连声音都发不出。
——地府的熔炉,或许也不过如此吧。
时离低头看看自己。
她越来越透明了,像是雾气,在阳光下渐渐消散。
她好像……真的要消失了。
时离难过地叹了口气,满脑子都是陈渡刚刚离开的背影。
她站在门边,忽然张开双手,咧嘴笑了。
“陈渡。”
“陈渡。”
“不管怎么样,我们终究会相聚。”
——砰!
她听见某样东西碎裂的声音,清脆而决绝。
她猜测是自己碎掉了。
原来,灵魂体也会碎吗?
可她的意识并没有消散。
相反,她感受到某种无形的枷锁被冲破,强大的阻力在瞬间崩溃,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轻盈——自由得让她无所适从。
时离缓缓睁开眼睛。
夜风拂面,寒意渗入她虚无的身体。
她看见自己几乎透明地悬浮在公寓十二层的窗外,脚下是北霖璀璨的夜景,万家灯火宛如星河相映,高架桥上车流如织,各色光轨交错,流向无尽的远方。
好美啊。
时离在夜色中战栗。
桎梏不再,灵魂深处的呼救和呐喊终于清晰。
她闭上眼睛,仔细聆听那些疯狂而绝望的呼喊。
“时离,快回来,时离!快回来,救救陈渡!”
她顺着它们的指引,任自己的灵魂在空中飘荡,穿越灯火辉煌的街道,穿越川流不息的车流,穿越那无尽的黑夜。
如同电影慢速播放,她又回到那个人满为患的医院,幽深的走廊,洁白的温暖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