瑺意与秉之至松城外一处荒草地落下,终于甩开了身后那群紧追不放的百姓。
“怎么回事?”
片刻后,觞泽带着修烛跟了上来,看着眼前狼狈的两人不明所以。
适才瑺意他们离典拍行后园本就近,追逐打闹的动静又不小。
觞泽与修烛前来查看时,只见到他们被那帮百姓们追着跑,这才跟上前来一探究竟。
一提起方才,秉之便憋了一肚子火气。
他用力一脚踹飞了脚边的石子,心里怒意骤起:
“这帮愚民!我们为了他们夙兴夜寐、不顾安危,他们竟愚昧至此!师兄,我们索性别多管闲事了。”
“秉之。”
对于眼前耍脾气的师弟,瑺意虽也理解,但仍忍不住出言提醒。
他们自第一日入隐清门起,便受师尊们的教导:隐清门弟子须以除妖卫道为己任,坚守道心,为苍生鞠躬尽瘁。
秉之年纪尚小,性子直率急躁。有些话在瑺意面前说说倒无妨,可若是传到师尊们耳里,他定是又得挨罚的。
每当他失言,无论身处何地瑺意都会在一旁提醒,意在让他时刻斟酌言语,谨言慎行。可这么多年来,他这嘴快的毛病却从未改过。
瑺意向他们讲述了方才的经过。听得前因后果,觞泽沉默不语了许久,眉眼间的忧虑随着思忖愈渐加深。
那日从后园出来时,觞泽心里便一直存有疑虑。只是苦于当时实在毫无头绪,才只得将视线放在摆在眼前的线索上。
如今几日苦守无果,他们又莫名其妙受百姓误解,接二连三的阻力已将觞泽心里那份疑虑推至高处。
他不得不重新审视先前的计策,或者说,是被人提前设定好的计策。
若他是凶手,契书那样重要之物必得精心隐藏起来,绝不会轻易叫人寻出。
可偏就是这样的关键却让他们并未耗费多大力气便找到了,且还是在典拍行。
是那凶手过于嚣张,还是刻意为之?嚣张到明知此举会再度暴露藏身之处仍要如此?
还有那日秉之被误解时五明的及时解围,以及今日连同瑺意也被坐实了百姓眼里“妖怪”的身份,一切难道都是巧合与百姓愚昧所致?
觞泽一时间陷入了谜团中,脑海里一团乱麻。
他远望了一眼夕阳余晖下高耸着的城门,忽而开口:
“瑺意,这两日五明可有异常?”
“没有。”
瑺意停顿片刻,语气里带着失落,
“我们的精力都放在了典拍行上,虽说也留意了他,可毕竟精力有限,并不能时时刻刻知晓其动向。”
几人之间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
赤霞铺洒之下,枯草地荒败静谧,几不可察的微风声在此时显得尤为突兀。
修烛眺望晚霞中结队掠过的飞鸟,瞳孔染上了一层橘红的霞光:
“既然怀疑,且将典拍行先放一放,也该好好查查那个五明的底细了。”
话音落下,瑺意与秉之的目光一同投向觞泽。
觞泽垂眸忖度了片刻,继而抬眼与他们相视:
“你们乔装改扮一番,在城里寻个住处暗中观察,我与修烛暂且不急着撤出。今晚起,仔细盯着五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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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来,大伙都来看看,可要将这画像上的样子都记住了。他们俩,就是在咱们松城为非作歹的妖怪!大伙出门可得小心了!”
市井热闹处,一男子正指着墙上的画像对围观百姓广而告之。
百姓们则对着画像指指点点、窃窃私语。随着时间的流逝,议论声逐渐变得嘈杂不堪,人流也循着这喧闹缓缓汇聚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