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月忽地起身下拜,道:“陛下恩泽深重,臣感念非常,然而臣无功,陛下先前种种业已违制,臣不敢领受。”
李成绮偏头看他。
谢明月这是觉得自己对他太好了?
李成绮忍不住笑,他笑声里掺了几声虚弱的咳嗽,谢明月忍不住抬头看,“非是恩泽,你在孤身边,只能比以往更受累,谢卿若执意拒绝,那便是想偷闲,不愿意为国忧劳。”
李成绮说的有理有据,谢明月张了张嘴,竟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起来吧。”李成绮道:“地上不干净。”
谢明月无声地起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浮沉。
李成绮朝谢明月伸手。
谢明月会意,扶住了他,被李成绮抓着手腕起身。
“陪孤一道用膳。”李成绮的心情看起来好极了。
早上君臣二人无言地在一起吃了顿早膳,之后一起看奏折文书,顺便传令让谢府下人收拾收拾,送点谢明月用惯的东西进宫。
虽然李成绮觉得谢明月一应用度都可以从宫中府库拿,包括常服官服皆可现做。
但是李成绮实在不想谢明月再给他跪一次二人展现一番君臣情深,便作罢。
他和谢明月的关系此时竟僵硬至此。连李成绮自己都觉得很意外。
谢明月听李成绮吩咐时欲言又止。
看到下午,李成绮披上大氅要谢明月陪他出去走走。
谢明月一直站在他身后,任凭李成绮如何劝说也不走过来。
皇帝转头,看了眼一直与自己保持着两步距离的谢明月,又转了回去。
深深吸了口气,冷气灌入喉中,并不很难受,却叫李成绮咳嗽得喘不上气。
他听身后有踩雪的声音,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被扶住了。
李成绮咳得脸上泛着红,眼角微湿润,明明是一派羸弱病态,却看得人不由得呼吸一滞。
他站不稳,便紧紧抓着谢明月的手腕,半靠在谢明月怀中。
甫一靠上,谢明月身体僵得李成绮都能感受得到。
谢明月犹豫片刻,伸出空闲的手给李成绮顺气,等李成绮不咳时才放下手。
“回去。”李成绮咳得嗓子有点沙哑。
谢明月扶着他的手不知该松还是该放,顿了顿,还是扶着李成绮,与他并行。
李成绮轻咳一声,微微偏头。
于是便掩过了唇角的一丝笑。
入夜前又被哄着喝了药。
或许是生了病,谢明月觉得李成绮比往日娇气不少。
李成绮却觉得自己怕吓到谢明月已经极克制了,他都没要谢明月抱他亲他!
谢明月换好寝衣躺在床上时,仍觉得这一天都如在梦中。
说是偏殿,实际上和内殿不过隔了一道墙,连门都没有,可以直接绕过来。
换了地方本就睡不着,何况这还是长乐宫。
谢明月深深吸了口气,只觉指尖现在还微微麻着。
到底怎么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谢明月霍然起身,正好与正走过来那人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