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绮觉得冷。
这种渗入骨髓的冷他已经太久没有体会过了,冷且疼,浑身乏力,连抬手都需要竭力。
仿佛在梦魇中,胸口被压着似的窒息。
李成绮闷哼一声,“玄度?”他开口。
冷淡,沙哑,沉郁。
李成绮一愣,掀开沉重的眼皮,撑着从床上坐起。
肢体宛如灌了铅一般地沉重,却非常熟悉。
他愕然低头。
昏暗灯光下,他的皮肤毫无血色,苍白得宛如此刻外面飘散的大雪,手指细长,骨节太分明了,几乎到了嶙峋的地步,仿佛极易折,又极坚硬。
这是,我?
李成绮想。
先前种种,仿佛一场大梦。
而梦中的他,刚刚醒来。
李成绮晃了晃脑袋,心绪慢慢平稳。
既然琯朗和谢明月能唤醒一个本该死了的人,那么这个人能回到过去,也仿佛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吧?
李成绮表情变化莫测。
“陛下?”有人隔着纱帐询问道。
是季氏的声音。
李成绮哑声道:“无事。”
即便被褥中塞了锡奴,仍旧冷的要命。
李成绮已然习惯了谢明月在身侧,而今身边空出了那么大的地方,怎么看都觉得透风。
季氏站在纱帐外,安静地等待李成绮的吩咐。
“现在是什么时候?”
“回陛下,亥时了。”
李成绮点了下头,“宣,”他语气柔和了不少,“宣谢卿来。”
季氏愣了下,旋即道:“是。”
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便令宫人撩起帘子,点上灯。
看到一半的奏折还放在床上的小案上没有收拾,旁边放着一只剩下黑乎乎残药底的玉碗,想来是他喝过药不久就睡下了,李成绮顺手将奏折了过来,低头批阅。
小雪天,长乐宫各处都有暖炉地龙温暖如春,李成绮却仍觉得身上冷。
他捻了捻拿笔的手指,冷得他几乎无法写字。
他在手指上哈了口气,可手冷又无力,写了几个字都颤颤的,便干脆留下,等着谢明月来再批。
想着自己免不得好笑,若只是个梦,他在梦中都不得安闲。
他有记忆,不知,谢明月呢?
等了不足半个时辰,便听外面有响动。
李成绮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