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人跟上,笑着问道:“周老今年有六十有五了吧?”
周清之气虽然不顺,但还是挤出了一点笑,“六十六。”
“您老这精神矍铄,可比我们都强。”青年人刻意放慢脚步,在周清之身后几寸开外地地方跟着走,“您……”
周清之打断道:“小顾大人一道上跟着我,是要到我家用饭?”
青年人赧然一笑,“不敢。只是晚生有一句话想请教周老。”
周清之抬眼,小老头板着脸看起来也不严肃,青年人亦不紧张,声音压得更低,“敢问周老,陛下是什么意思?”
周清之大声问道:“什么?!”
同在官道上的大臣们一起往这边看。
青年人尴尬地朝看过来的人见礼,“周老……”
“什么意思?”周清之哼笑一声,“陛下有先帝之风,不可夺其志。你说什么意思?”
当然是,要打的意思。
李成绮召集各部长官与机要官员,未必想要他们出谋划策,而是向他们告知自己的态度。
周清之已走到了门口,眼见自己家车驾在外面放着,回身见青年人还跟着自己不放,大声问道:“小顾大人真要和老头子我回去吃饭?”
……
北苑。
暖阁中,弥漫着脂粉与花朵特有的淡淡甜香。
一只凝霜般的素手搭在澄瀛的膝盖上。
澄瀛小心地以软刷在泛着玉色的指甲上涂抹,脂膏粘稠,且沾在皮肤上不容易洗掉,即便澄瀛已经做过无数次,还是要提防着蹭到崔桃奚手指上。
崔桃奚半阖着眼,长睫轻颤。
按着她太阳穴的手力道适中,弄得崔桃奚有些昏昏欲睡。
一宫人跪在崔桃奚面前,同她讲今日御书房发生的事情。
对于崔桃奚,新君有种微妙的容忍。
刚讲完提议送宗室女出去成亲的官员被架出去,崔桃奚便轻嗤一声。
宫人赶紧闭嘴,不敢再说下去。
“平日里说是儿郎的河山,大丈夫要提剑立功,功业不要女子染指,”艳色在她玉琢一般的手指上涂抹着,“待到了此时,社稷兴亡却都系在了女子的裙角下,”狭长的眼尾翘着,“天底下,竟还有这样的道理。”
她想起康宁。
她想起康宁抱着她痛哭的样子,想起康宁捂着唇,不让自己在病中的李昭面前哭出声的模样。
“娘娘,”澄瀛抬头,小声问道:“会打仗吗?”
崔桃奚抬手,染着尚未干的花液的手指在澄瀛白皙的面颊上一点,留下道艳丽的面靥妆。
“要打的。”崔桃奚回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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