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月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
李成绮看他,谢明月起身,柔声对他道:“臣去。”
李成绮又坐下。
不多时,谢明月取了盘匜过来,其中注入温水。
谢明月取了一小瓶花液般的东西,倒入盘匜中,淡淡香气顿时溢出。
谢明月将帕子放入水中,沾水又绞干,李成绮刚要接过,就被谢明月阻止。
李成绮沉默地看着他。
谢明月这般轻车熟路,东西准备的还如此齐全,他很难相信,谢明月是临时起意。
说不定提前多久就有此盘算!
湿热带着香气的擦巾轻轻擦过李成绮的脸。
李成绮顺从地闭上眼睛。
他皮肤素白,散下的长发乌黑,谢明月眼前,唯有一颗红痣是艳色。
擦巾在红痣上忍不住多停留了一息。
李成绮微微仰起头,让谢明月能够更方便动作。
擦巾擦过上下滚动的喉结。
脖颈纤细,仿佛轻轻一掐,就能断在手中。
谢明月将擦巾重新入水。
李成绮睫毛上都沾着水珠,微微睁开眼,只看见后者玉立的背影。
他又闭上眼,任由谢明月擦过。
放下擦巾,谢明月取来方才散发着棠梨香气的液体,倒在掌心,待温度不那样凉,才小心涂到李成绮脸上。
谢明月动作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极珍贵的玉器。
“臣生疏,陛下见笑了。”
李成绮从喉中发出一模糊的轻笑声,回答道:“谢侯,自谦了。”
谢明月的动作还能算得上生疏?
他慢慢道:“公务繁忙至此,先生居然还能抽出时间来学这个,孤该说先生偷闲呢,还是该夸奖先生学东西实在很快呢。”
手指划过喉结。
李成绮下意识想要躲闪,但是想起是谢明月,便忍着没有动。
“这里也要擦?”皇帝疑惑地问。
且擦得格外多。
谢明月轻笑笑道:“是。”
李成绮对于化妆一窍不通,既然谢明月都这样说了,他就任由谢明月擦磨。
无论是棠梨水,还是珍珠膏,还是风荷粉,谢明月一样一样,极耐心地给他涂着。
微凉的手指因为接触李成绮的皮肤的缘故,也染上了温度。
手指不经意似的,擦过李成绮的嘴唇。
皇帝不曾睁眼,因而看不清谢明月的眼神有多么的晦暗。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李成绮也是这样闭着眼睛,毫无戒心地任由着旁人拂过他的肌肤,且,若是他所猜不错,每一次,李成绮上妆时,谢澈都在。
手指划过皮肤,谢明月常年写字,且精通箭术,指上覆盖着一层薄茧,刮得人心里都微微发痒。
李成绮半睁开眼,目光先落到谢明月脸上。
灯下看人,显得人轮廓愈发柔和,谢明月淡色的眼眸宛如玉器宝珠,光华流转,更遑论其中蕴含情意。
李成绮不曾想过,谢明月有一日会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