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药便利店里,千稚水拆开医用棉签,沾上消毒酒精,一旁还摆了刚拆封的红霉素软膏。
他小心翼翼的凑到楼初面前,神情凝重:“学长,你不要动。”
“……”楼初耿直道,“你的表情让我感到害怕。”
千稚水抬起眼:“现在知道害怕了?刚才反驳的时候可太有精神了。”
“那不一样。”楼初说。
“当然不一样。”千稚水说。
“可是……”楼初刚想说一句“这伤口两天就能好”,一点儿冰凉触感便触上了他的颈侧,酒精渗入,有种丝丝缕缕的疼痛,但随后,这点子疼痛就被温温热热的气息覆盖了。
为了让酒精早些干,千稚水正对着伤处轻轻呼气。
气息恍若有了形状,绒毛般,软绵绵的蹭过。
楼初肩膀一颤。
“学长会怕痒?”千稚水问,“还是,靠太近了?”
毕竟脖颈是一个人最脆弱的地方。
“没有。”楼初说,“你继续。”
“好。”千稚水抿唇一笑,又换了根新的棉签,沾上药,再一次凑了过去。
他抹得很轻且小心,棉签和呼吸的触感格外清晰。
“抹药”这个桥段能出现在大部分韩剧里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们真的靠得太近太近。
近到时间恍若在一瞬间停滞,近到只是垂下眼,就可以看到白皙的后颈,甚至连一小节凸起的脊椎骨也看得清清楚楚。
千稚水的皮肤很白,所以耳朵也是白的,耳后有一颗很小的痣,耳轮顶端带了点自然的、尖尖的弧度,微卷的头发干净整齐的贴在耳侧,视线若是再往外偏一些,看到的便是一张完美的侧脸,鼻梁高挺,睫毛纤长,根根分明。
两位女生走进医药便利店中,门口风铃叮叮当当,记忆和时空有一瞬间的错乱。
夏日午后的风是滚烫的,拂动树影,也晃动画室窗前挂的贝壳风铃。
少年趴在课桌上,黑框眼镜被他摆在一旁,头顶的风扇似乎没发挥半点作用,过长的黑发汗涔涔的黏在额前。
楼初就趴在少年对面。
天台太热,教室太吵,有段时间,他很喜欢来画室午休。
画室里只有一张桌子,他们总是面对面,一左一右的趴着休息。
所以,有那么几次——他醒得比较早、又不想动的那么几次,他会带了点好奇的,观察学弟的睡颜。
白到过分的皮肤,略深的眼窝,高鼻梁。大概是他平时总是挡住脸,整个人内向又阴沉,所以唇角的痣在平时不大惹人注意。只有安安静静时,才会让人注意到,那枚恰到好处的、点缀得唇角格外漂亮的小痣。
“学长,你有在听吗?”千稚水的声音让楼初从记忆中抽身而出。
楼初晃过神:“你说什么?”
千稚水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我说,晚上洗澡时小心点,伤口不要碰水,别把创可贴揭掉。”
“好。”楼初应着,又望向千稚水,手指抚过他的耳廓,随后又在唇角的小痣上轻轻一摁,“或许……我们以前见过?”
柔软的指腹裹挟着体温,大火燎原似的。
学长认出他了?
楼初只是随口一问,并不知道千稚水在想什么,只是看着耳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你的耳垂怎么红了?”他又不小心碰到脸颊,“脸也烫了,不会生病了吧?”
“……”千稚水将药膏装进包装纸盒里,又一块放进袋子里,埋头避开楼初的视线,硬邦邦的解释,“没有,我怕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