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兵们见是许大人身边的贴身丫鬟,便不加盘问地给她放了行。
萧彦仔将对话听了个仔细,在门被打开之前,先一步闪身躲在了床帐后。
床帐厚实,又有幔帘遮掩,加之萧彦屏气敛息,丫鬟并未发现屋内有人在。
她点亮烛灯,目不斜视,径直走到案上拿起手炉,然后关门出屋,只是离开时忘了将屋内的烛火熄灭,使萧彦意外看到了床帐后的奇怪画卷。
这是一幅巨大的水墨丹青,上面画着一个老者牧牛,画卷很大,足足覆盖住半面墙。
萧彦不惊好奇起来,何人会在床帐后悬挂画卷?这画挂在这里既不能赏析,又不好清理,时间久了,岂不是暴殄天物?
萧彦盯着画思忖了许久,脑中忽而想到些什么,他小心地掀开画卷,往里看去。
只见画卷后的墙壁上,赫然出现一睹暗门,萧彦伸手推了推,暗门打开,露出里面的甬道。
事情越发诡异了起来,萧彦警惕地朝外看了看,见并未引起守兵的注意,便掏出怀中的火折子,走进暗门。
他沿着甬道一路往前,很快便走到了甬道的尽头,这里是一个密闭的空间,空间不大,摆放着几个大箱子。
萧彦将火折子往前探了探,打开箱子,满箱的金银在火光之下,闪着炫目的光晕,这正是知府大人送过来的那批民脂民膏。
呵,得来全不费工夫,师傅诚不欺他,许承龄果真是个道貌岸然的大贪官。
他此次南巡应天府,借着督察院的名义,四处收取巨额贿赂,与当地官员一起狼狈为奸、沆瀣一气。
杀意从墨色的眸子里溢了出来,萧彦关上箱子,走出甬道,并重新关上暗门。
然而就在他走出床帐之时,一阵凉风吹过,摇曳的烛火将萧彦的影子投在了窗户上,恰巧被屋外巡防的守兵看到。
“谁在里面?”一声厉呵,萧彦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他用剑气扑灭了烛火,然后在守兵们进屋搜查之前,迅速从窗户跳了出去。
“有刺客,追!”外面的守兵见状,立即追了上去。
月色暗淡,黑夜无边,萧彦迅速跳上屋檐,一路奔逃。
可守兵们也不是吃素的,追兵即刻分为两拨,一部分跳上屋檐穷追不舍,一部分在底下紧追其后,两面夹击,奋力捉拿萧彦。
眼见追兵越来越多,有不达目的不罢休之势,萧彦立即调整方向,转头往热闹的街道上跑去,街上人多,能很好的藏匿他的踪迹。
“站住,休想逃。”守兵们猜测到他的意图,弓箭手抽出背后的箭弩,瞄准目标,朝萧彦射了过去。
密密麻麻的箭迅速淹没萧彦,他不断变换位置,抽剑抵挡,可即便他剑术不俗、轻功卓绝,亦抵挡不了这么多的箭矢。
于是在他弯腰躲避脑后的箭时,左臂不幸地被射中,箭头划过左臂,臂上的衣服瞬间开裂,顿时皮开肉绽。
萧彦捂着左臂闷哼一声,然后迅速冲进人群,消失在拥挤的人流之中。
守兵们见状,随即追了上去,然而花灯佳节,街道上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游人,叫守兵们寸步难行。
“官府办事,缉拿刺客,尔等速速让开。”
守兵粗鲁地推搡着道路两边的老百姓,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有气性大的却直接跳了出来,嚷嚷道:“推什么推,哪个王八羔子踩了老子一脚,瞎了眼的玩意儿,没看到街上人多哪!”
这话有指桑骂槐、蓄意拱火之意,场面顿时混乱了起来,抱怨之声跌宕涌起。
守兵们行路更加困难,不得不抽刀厉声威胁:“少废话,快些让开,否则通通抓起来,板子伺候。”
老百姓们吓得不敢再出声叫嚷,但也不愿意配合,如此给了萧彦极好的逃跑时间。
他穿过人群,躲开视线,趁着夜色迅速跳上远处的一棵大榕树上,并利用夜行衣的遮挡,完美地与黑夜融为一体。
守兵锲而不舍地在人群中搜寻,萧彦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们动向,随着守兵的移动,在喧闹的人群中,一抹藕荷色的身影闯入萧彦的视线之中,那人正是姜白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