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莫名有几分心虚。饶是她当时的确不知晓汲央送来那群小妖还有另一层含义,但一开始小妖到殿中时,她的确抬手收下了。
过往从未有人将这种主意打到她头上,宋初最初也没想到汲央会脑子一抽做出这种事。
“别听汲央乱说。”宋初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点,她解释道:“只是一些供人赏舞的妖侍。”
她思索片刻,补充道:“同人间界乐坊里的那些舞姬没甚区别。”
宋初说这话时一脸坦荡,实则是经年养出的矜贵底子在硬撑。
谢琢看着宋初强装镇定的模样,眼底不自觉浮上几分笑意。他总觉着以宋初的性子,约莫山崩于前也能不改颜色。
他慢吞吞地“哦”了一声,又问:“那乐坊里的舞姬,又是什么样的?”
宋初再次觉得谢怀玉这些年里实在变了许多。他从前可没有这么难哄。
莫非男人年纪越大,便愈发缠人?
她如何晓得人间界的舞姬是什么样,她又没去过那种地方。
宋初将话头抛回去:“怎么,你没去过?”
谢琢认得倒快,一脸坦荡:“是啊,不曾去过。”
宋初睨他一眼:“以后自己去了便知晓了。”
谢琢背着手,跟在宋初旁边:“那还是罢了,听着像是不正经的地方。”
宋初不知道话头怎么又莫名跑到“不正经”这个词儿上,灵玉坠子在腰间随着步子轻摆,流苏晃荡。
一晃多年,谢怀玉得寸进尺的功力倒是渐长。宋初依稀记得这个人初来仙京时颇为沉默寡言,逗一下便害羞地说不出话。
少年青涩时咬一口都嫌酸,哪里能想到有朝一日会在这里对宋初步步紧逼,话里话外都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携着秋意的风拂过两人发梢,身旁的男人再度开口,凑过来时宋初只闻到一阵熟悉的熏香。
极浅极淡,若非恰好有风很难闻到。
是谢琢来仙京的那几年,宋初惯爱在房中点香的味道。
“汲央送来的那些妖,是些什么模样?”谢琢这话说得极其刻意,近乎毫不掩饰。他插科打诨许久,心底却仍酸得冒泡。
明知晓以“谢琢”的身份问这些话着实过界,可他仍克制不住。在谢怀玉不在的那些日子里,他都不敢想她身边会有多少人如这般蓄意接近。
谢琢极力掩饰,看似普通的交谈却仍是难掩其下的刺。他垂下眼帘,朝宋初那边侧过脸,略微垂首,勾人的声音散在她耳边。
“他们。。。。。。有没有我生得好看?”
谢琢的话方一脱口便心生懊悔,与宋初的距离过近时他总会恍惚觉着这是在仙京的那段日子。他仍是谢怀玉,也只有谢怀玉才有资格对宋初说出这番几乎僭越的话。
“抱歉。”谢琢抬起头,喉结滑动一下,声音晦涩:“是我冒犯。”
宋初只觉得谢琢凑到她耳边讲话时,耳尖有些微的酥麻和痒,她素来不喜和他人有过近的接触,却并不反感谢琢方才的举动。
她抬起手,食指勾住了谢琢垂在身侧的指尖。
“我说过,你生得最好看。”
她不介意再告诉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