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下,夜风烈烈,山木无声,两方人马对峙着,谁都没有先踏出一步。
施故嘬着烟斗,不以为意:“怎么?一个两个都站那么远,是想等我过去请你们?”
宴时斋紧了紧手中长剑,看了眼身边的连枫,对方客气说道:“老谷主,我们魔都不欲和鬼道交恶,您若愿意退一步,将顾青交给我们,日后诸事皆可商量。”
“商量?商量什么?”施故站起身,烟斗往裤腰带里一插,讥讽道,“我这辈子最讨厌受制于人,而你们魔都,有信任可言?你们来我这儿闹事,当真只是为了顾青?”
“还有斩鬼刀。”连枫抿着唇,不急不缓地回答着,“您是个聪明人,眼下鬼道后继无人,斩鬼刀无法发挥它真正的力量,但它要是到了我们魔都手上,必定大放异彩。”
施故大笑:“你的意思是,我还得对你们感恩戴德?”
他敛眉昂首,眼中狠戾毕现,“做你的春秋大梦!”
刹那间破夜入手,一道金光破空而出,宴时斋拔剑相向,双剑碰撞之际,火星飞溅,燎原之势顿起。宴时斋只觉剑身上有如泰山倾压,力道之强悍,竟让他握剑的手腕微微颤抖。宴时斋蹙眉,寒光乍现,冰冷铁器发出尖锐鸣音,他果断撤招后退,尚未落稳脚跟,施故又如鬼魅般缠斗上来,剑势狠辣,破天撼地。
“轰隆隆——”
宴时斋脚下地面震动不已,大山悲鸣,风卷裂石,剑气呼啸而至。他横剑格挡,耳边剑声嘶鸣,几乎要穿破他整个身躯,麻木疼痛从四肢百骸涌出,他“噗”的一声,喷出一口热血。
“老鬼主,你逆天而行,必死无疑!”宴时斋抹去嘴角血迹,将通身灵气灌入剑身之中。只见施故双目猩红,厉声质问:“何谓天!苍天若是有眼,又怎么放过你这种小人!”
他提剑冲来,接连横劈竖断,碎星喷溅,宴时斋被打得连连后退,虎口处早裂开了无数血口。他恍惚间以为面前出现了一个吃人骨血的修罗,正要将他拖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小雪待你不薄,你为何叛他害他,甘心沦为魔都走狗!”施故痛骂,嘴角已经渗出细微的血丝,淡淡的铁锈味在口中弥漫。
“呵。”宴时斋竟是笑了,“鬼主是想替先掌门讨个公道?”
他手中长剑寒光大作,几近照亮整座山头,“可惜,胜者为王,这公道你是讨不成了!”
须臾间,一招直贯穹宇,施故喘着粗气,两指并拢,以血封剑,生生扛下这招。他后退一步,捂住了心口,前襟处鲜血淋漓。
“咳咳咳……”施故咬紧牙关,不再示弱。他踩上脚下斑驳的血迹,仰着头,轻蔑一笑,“公道?这世上有公道可言?”
他似是随意地挽了个剑花,“我今日,就送你下去见他!你欠他的,必须当面向他偿还!”
他大吼,弓腰直冲,宴时斋转头大喊:“连枫!你站着看戏吗!”
“不急,他已是强弩之末,成不了气候。”连枫说话还是柔柔的,一点都不着急。话音刚落,她便张弓搭箭,对准了剑光中央的施故。
破夜剑鸣如数九寒风过境,遍巡四野皆是千尺寒冰。施故没有回头看他的茅草屋,没有回头想万丈悬崖下生死未卜的儿子,更没有去眺望与他有一山之隔的小丫头。此刻他如一支离弦的箭,只为取下宴时斋的人头。
“嗖——”
连枫的羽箭正中他的心口,锋利箭镞刺穿肋骨,深入皮肉,但施故只是闷哼一声,并未停下脚步,那羽箭力道强劲,竟直接穿过他的身躯,钉入血色土地之中。
宴时斋与连枫皆是一惊。
“死吧!”
施故凌空一跃,狠狠劈下这最后一剑。
“当啷——”
宴时斋堪堪接下这招,踉跄着往后退,他先前就挨了施故一顿毒打,现下也已体力不支,更重要的是,他根本不知道施故为何要如此拼命。
“老鬼主,你我各为其主,为何你如此恨我?”宴时斋不解,破夜的剑锋眼看就要抹了他的脖子,连枫又是一箭,射中施故的肩膀。对方喷出一口热血,糊了宴时斋的眼,他咧着嘴,无声地笑:“平生最恨……背信弃义之人。”
他嗓子哑了,几乎骂不出话,宴时斋抓准时机,左手结印,当空给了施故一掌,震碎了他半边身子的骨头。
施故浑身是血,眼皮很重,看东西好像都带了重影,他眉头一挑,松了力,摇摇晃晃往后退,但硬撑着不肯倒下。
宴时斋持剑,淡然说道:“孙雪华继任掌门后,就擅自切断了与魔都的来往,祭祀一事被勒令停止。魔君派人再三游说,他也无动于衷,聚魔池由于缺乏新鲜的祭祀品,最终爆发异变。群魔祸世,我临渊死伤无数,这些,本来都可以避免的。是孙雪华刚愎自用,专横武断,才让一切覆水难收。”
“呵呵呵呵……”施故低低地笑着,“畜生!畜生啊!小雪如若不叫停这场见不得光的交易,那么下一个被送-->>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