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垂着眼帘,艰涩地“嗯”了一声。
孙雪华在屋外,听着里头的动静,心绪难免又沉重几分。他离了这边,在院子里走来走去。院子里有棵高大的桃树,施故不知何时就坐在了上边,拎着酒坛,问他:“小伙子,要不要来点儿?”
孙雪华摇摇头:“多谢前辈,我不喝酒。”
施故大笑:“酒是好东西,借酒消愁知道吗?喝了,你就不那么愁了。”
“愁归愁,事情总要解决,喝酒反而误事。”孙雪华平静无波,施故翻身而下,稳稳落在他面前,酒坛子里的酒晃啊晃,与坛身相撞,发出清澈声响。
“小伙子,你现在想怎么做?”
施故眯着眼问他。
孙雪华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问他:“前辈,晚辈可否央您一件事?”
“什么事?”
“我师妹要独自回临渊,您能送她一程么?”
孙雪华目光真诚,施故倒是一愣:“就这事儿?”
“嗯。”
对方不作他想。
施故沉吟片刻:“我以为,你会求我护送你们去锁春谷。”
“前路未卜,生死难料,不愿前辈涉险。”孙雪华坦然答道。
施故玩味地笑笑:“是不愿我涉险,还是觉得我不会为了你们涉险,因此不想说?”
孙雪华没有丝毫迟疑,仍是镇定地,一字一句说道:“前辈非是贪生怕死,亦或见死不救之人。只是你我之道不同,故不强求。”
施故听了,觉得甚是有趣:“道不同?也对,你修仙道,是临渊掌剑,而我是鬼道之主。”
孙雪华微微摇头:“仙道与鬼道只是修行方式不同罢了。我与前辈之所以道不同,只是我有牵挂,而前辈自在逍遥。”
施故倏地蹙眉,哂笑:“我怎么听这话,你像在讽刺我呢?”
“晚辈并无此意。”
“你师妹之前骂我,说是一条野狗吃了你们这么多天饭,也知道冲着敌人叫两声,而我,只会坐在一旁看热闹。”
施故不喜,半真半假,孙雪华轻声道:“阿青心直口快,自小就是这个性子,还请前辈莫怪。”
“不怪不怪,我就是随口说说,你这小子还当真了?”施故笑着,满身酒气,就像在说胡话,“罢了罢了,一饭之恩,也得涌泉相报,我们鬼道的规矩就是从不欠人情,既然你开了口,那我就答应了吧。”
“多谢前辈。”孙雪华忽地后退半步,向他行了大礼,施故倒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仰头一口闷完酒坛里的所有酒,将空坛子扔给他:“我去瞧瞧我那个倒霉徒弟。”
孙雪华愣了愣,似乎想问,小鱼真得是您徒弟,您不是随便教教的?又或者想说,暂时别去打扰他们。
可最后,他走慢了一步,施故已经敲响了房门,而他抱着个酒坛子,略有些愣怔地站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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