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闻笛用苇茎编了一只小巧的雨燕,在后山山顶放飞。
那地方有一处山涧溪流,便是后来的蜉蝣曲榭。
三个人站在山顶上,各自负剑,举目远眺。云朵如鱼鳞般层层铺开,秩次有节,些许淡蓝天色填满了中间缝隙,滔滔如海,雨燕轻盈钻入云层,寻踪而去。山顶的风拂过薛闻笛的竹笛,孙雪华的剑穗,顾青腰间的辟邪传音铃,吹来悠悠岁月的轻声呢喃。
雨燕落入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密道里。
薛闻笛冥思静坐,心有感知。
那密道仿佛直通地府,黑暗之中,恶鬼途生,虎视眈眈。雨燕承载着他的一点灵思一路往下,终于摸到了一个相对宽敞的地方。
一滴冰凉的水珠砸在了雨燕的背上,薛闻笛倏地身上一颤——那气息实在太冷了,阴寒湿冷,蚀骨穿心。
给他护法的孙雪华见状,灵气凝于两指,为他驱散了那阵阴寒。
雨燕在湿滑的地砖上徘徊,周围的黑暗如同晕开的墨,教人神思迷离。
薛闻笛忽然意识到,这是雾水。
地底下怎么会有大雾呢?
就在薛闻笛沉思之际,黑暗深处竟传来微弱的声响——是铁链与地砖碰撞的声音。
这个地方,关押着什么东西。
雨燕小心靠近,很快又停了下来——巨大的结界犹如一道天幕,彻底隔开里外。结界上布满金色裂纹,不断冒着电光,无声无息却又极具压迫感。
薛闻笛不由地蹙眉,是什么样危险的东西,需要动用这样强的结界?
雨燕在结界外边踌躇不前,它又看向身后,那大雾与这结界泾渭分明,它就在夹缝里,进退全在一念之间。
一道电光从密室顶端直直劈到脚边地砖,微弱的金光一闪而过,薛闻笛隐约看到结界里边似乎锁着一个人——一个很小的孩子。
他沉默着,便决定先回来,与孙雪华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小鸟?”
结界里突然传来一个尚且稚嫩的声音。
薛闻笛一怔,没有动。
这个孩子醒着?
回应他这个问题的,是哗啦作响的铁链声——那个孩子爬到了结界边。
借着那若有似无的微光,薛闻笛见到了一张苍白的脸,五官还没有完全长开,小小的,因为太瘦,眼窝都微微凹陷了下去,显得眼睛比正常人都要大一些,瞳孔颜色很浅,好像完全找不到眼神焦点。
但薛闻笛能感知到,他正专注地盯着自己。
“小鸟。”
那孩子趴在地上,与自己对视,目光中全是欣喜。
隔着一层难以逾越的结界,他再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好一会儿,那熠熠生光的眼神才逐渐黯淡下去。
“小鸟,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