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卫帮她束好一身崭新的白光缎圆领袍,胸口绣了大团虎踏云纹,接着披上乌墨泛银色外衣,外黑内白,又利落又优雅。
瞄她脸色,一点粉脂未施,半笔眉色不画,眉眼间英气与妩媚交织,既有征战四方的杀伐果决,又含深闺佳人的华贵雍容。
她们绕了一道门才开始低语,绕是如此,也逃不开长乐的听觉十分敏锐。
“这人是谁?”
“属下不知。”
“深更露重到此处,就她一人?”
“还随行了一位公子,却对她十分俯首听命。”
“查一查身份,有异时,再来禀报我。”
“是。”
“那边几个人如何?”
“听动静,应该已经休息了。”
女卫又关切道:“大人连夜赶抄过来,两日没合眼,待天明还有一些时候,那边床榻已经铺设好,也请再休息片刻。”
“好。”
“大人随我来。”
两人远去,长乐重新抬面,也跟着出了浴池,自己擦干身上水汽,到了内间重新着装。
记得前些日子,照傲门的程不思受乌席雪任命,却因识错字误会了她意思,得罪了季临渊,险些闯下大祸。
程不思早已快马疾驰回京师请罪了,照理来说,乌席雪应当也在京师,不知为何两三日间便能出现在鹤州。
想来应该有些什么要紧事,就不知和这痘疫有没有关联了。
长乐重新描好眉眼,易容改妆,都描得妥帖了,才又短暂休息了片刻,见天色差不多,也起身往门外去。
不料,贺兰澈早已候着,不知等了她多久,他就静静地站在厅前的门框处,一袭蓝衣似澄澈的天空。
长乐唤他一声,他转过头来,却是一脸窘迫,他抱着锦锦,锦锦也是一脸委屈。
“你终于出来了……”
见到贺兰澈又是咬着下唇,鼓着腮帮,嘴唇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委屈的把话咽了回去。
如此反复,欲言又止的模样,就像是扭捏的僧人被妖怪调戏了一般。
“你怎么了?”
“走吧,走吧!快走!咱们路上说!”
贺兰澈急得都想不到避嫌了,左手托起雪腓貂,右手一把扯过长乐的袖子,像风一样刮了出去。
此时已是天光微亮,街道上的静谧中开始有了些许动静,在准备渐渐热闹。
他向来是一副温和从容的模样,平日里明亮有神的眼眸此时变得暗淡无光,还充满着——像看见了什么脏东西后的震惊与委屈。
路上也不说话了,白皙的面庞在此刻微微泛红,不知是因为委屈还是羞愤,那红晕从脸颊蔓延到耳根,甚至给他那本就俊美的面容增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长乐又问他,“你这样子,有人占你便宜了?”
贺兰澈双手不自觉攥紧衣角,几度艰难尝试,都没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