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澈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一个调子,尾音轻轻拉长,似是俏皮的嗔怪,又似在小小的抱怨。
长乐闭着的眼中,也忽而呈现出他那一副佯装生气却又狠不下心来真恼的模样。
这一番斗嘴,让她低落沉重的心绪轻盈了许多,她轻轻掀开眼帘,一双乌墨深邃的眸子兜起这夜空漫天繁星。
“那你要是不满意的话,我便不叫它锦锦了。”
“不!不行!”
“那你要如何?”
这声是长乐的,有些软软绵绵,随着风透过他耳中,不是一句反问,而是略带一些好脾气的询问。
贺兰澈有一小段空隙没接话,他在微微的惊讶。
也在自己的那张绳床上,望着这张天幕,星星清辉,月亮明灯,湖风登错岸?
她是在给机会,让自己提要求吗?
他唔了一声,继而坚定的说道:
“嗯……我想听你告诉我,方才你为什么不开心,今后我该做什么,你想要什么,我能帮你什么……”
贺兰澈想得很简单,如果女孩子的心思都可以直说就好了。
比起宽慰一个人的伤怀,肯定不如直接对他下指令,让他有机会能避免心爱之人伤怀。
谁料长乐破天荒的,竟听笑了,嘴角轻牵,没有发出声音,她硬要将此时短暂的舒心归结为躺在湖边时的心旷神怡。
“贺兰澈,你没有自我。”
她瞧见贺兰澈在对面伸长手臂,举起锦锦,摇了一摇已经睡熟的它,又将它搂紧。锦锦砸了一下尾巴,又睡去了。
“我有自我,这些心愿就是我的自我。”
他根本不在意这些评价,那声音笃定,在空气中穿梭,勾勒出一个少年的模样,有明亮的眼眸,灿烂的笑容。
明明夜幕,却有人朝气蓬勃。
也不忘拉上她,此时一起活在人间。
长乐心里长抒一气,突然觉得,真好啊。
草尖轻轻摇曳,发出簌簌声响,如同在耳边低语芦苇家族的秘密。
这月夜湖边,绳床纱幔,明明就在旧庙墙下,宛如一片与世隔绝的净土。
突然体会到一丝境随心转的禅意。
她静静的体会了良久,良久,才娓娓道来。
“方才,我听师叔讲了一个故事。一个很恐怖,很骇人,很离谱的故事。”
“那辛夷师兄方才不高兴,也是因为这个故事吗?”
“他不是。”
“那讲了什么故事?”
“无相陵……”长乐一提到这三个字,喉咙永远都会像被一只无形之手狠狠掐住,越收越紧,让她呼吸都困难,气息只能艰难地从哪狭窄的通道里挤过。
“你听说过无相陵吗?”
“噢,好像是在西南滇州,被灭门的那家?很多年前有人讲过。”
她听见贺兰澈那边翻了一下身,绳床紧接着传来一声晃动,贺兰澈努力回忆了半天,才有印象。
“好像是很久远的事了吧,好几年前,我也记不清了,似乎是哪一年的除夕?”
“我娘端了一碗小饺子来给我吃,便听见她和爹爹谈,都只说可惜了,满门的人命呢。”
“八十七条人命……”